“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禾乐去找管家问相册存放位置。纪延廷一早跟管家交代过把禾乐当成他本人对待,房子里面所有地方都可以任他去。没费什么力气解释,管家就把他带到。
别墅内专门劈了一个很大的空间存放纪苑卿的东西,如同她本人的小型展馆。禾乐独自走进这个仿佛被时间定格的地方。屋内的温度和湿度调整到最适合存放设计手稿的数值,仲春时刻,让人感到丝丝凉意。
墙上挂满纪苑卿的照片,有从报纸拓印出来的,有在学会演讲的抓拍,也有私下的照片。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没有纪延廷或别人。
禾乐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摆放在建筑书籍旁的相册,里面大多数是纪苑卿到世界各地旅游拍摄的特色建筑,很少有她的身影。
翻开下一本,人物多了起来,出现一个小男孩。跟纪延廷小时候有七八分相像,但相片右下角的时间在纪延廷出生之前,禾乐猜测是傅之恒。他受到鼓舞,接着翻下去,却事与愿违。只有两张婴儿照片,疑似纪延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关于他的记录。
虽然能够理解纪苑卿身体原因没有多给纪延廷拍照,但其他大人也不给纪延廷拍照吗。那么可爱的小纪延廷,只有在堂妹有表演的时候才留下半张童年影像。
物归原处,禾乐的心情一下子掉到谷底,走的时候心不在焉踢到墙边的纸箱。好几个堆叠着,还有一些用木板装订起来的相框之类的东西,担心里面的玻璃会碎,他蹲下去小心解开封匣检查。
一瞬间,双眼瞪得极大,满是不可思议。
第60章
挂断电话后纪延廷就下了高架,他把车开得飞快,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硬是缩到了四十分钟。
管家上前接过车钥匙,“先生,需要用餐吗?”
“迟一些,他在哪儿?”纪延廷迫不及待马上见到禾乐,已经分别了十五个小时,对于有限期的恋爱来说,这是十足十的浪费。
管家微微颔首,“在纪念厅。”
纪念厅的门没关,透出冷白色灯光,纪延廷大步走进去,“怎么看这么久,应该没什么我的照片吧。”
禾乐坐在地上,愣愣抬头,“为什么......”
看清他手里拿的东西,纪延廷呼吸骤然一窒,眉心聚拢皱起,“你怎么找到的。”他迅速检查其他几个纸箱,均被撕开了封条。
“为什么我从小到大的相册会在这儿?”禾乐的声音晦涩发哑,“还有那些相机、奖状、奖杯,你打劫了我家吗,还是去哪个垃圾站捡回来的?”
反正都被发现了,纪延廷这时倒平静了下来,“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喉咙像卡着一根鱼刺,不上不下地折磨着禾乐。当初房子被拍卖,傅岐买下来转给他,他不愿意接受傅岐的赠予转手卖出去,偏偏又被纪延廷买下来。这个坏蛋还要装成别人来加他的联系方式,列清单询问是否需要寄回想保留的东西,即使不回复也把他的家庭回忆收拾起来。
禾乐已经不太记得当时对那位买家先生说过什么,只记得自己表现得很冷淡疏离,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虽然感谢对方好心,但他当时只想和妈妈投入新生活,跟国内斩断联系。
“你不是对我一走了之很生气吗,为什么要在背后做这些!而且后面我都忘了回你的消息,你不是说要扔掉重新装修,为什么不扔。”禾乐十分崩溃,他不懂纪延廷在想什么,好像恨他又好像爱他,但什么都不说让他彷徨不安。
偷偷买下房子,偷偷去纽约留学,游离在他的视线外。最终忍不住用抢婚这样拙劣的借口把他骗回来,却只是为了跟他玩一个毫不实际的恋爱游戏。
“大坏蛋,纪延廷,大坏蛋!”禾乐一下撞在他的肩上,潮水般的难过把他完全淹没,他根本没有办法停止喜欢纪延廷。这个坏蛋就是故意不让他好过,故意让他的心来回横跳,好让他下次的飞机也搭不上。
或许是嫌他太吵,纪延廷捏着他的下巴把剩下的埋怨堵了回去。他尝到了咸腥味,不用看都知道禾乐在哭,他只是想让禾乐开心才会做这些,但好像总是适得其反,惹得禾乐哭个不停。
亲了一会儿,禾乐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纪延廷捧着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极为认真道:“禾乐,钟楼拆除之后我还是会送你走,挽留的话更不会再说。我做的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动,只是我想这样做。如果你因为感动留下来的话我会恨你。”
纪延廷把路堵死,让禾乐只能以爱之名才准予留在他身边。爱这个字对纪延廷来说太过陌生,过去二十多年他对此没有切身体会,尽管所有的生理及心理迹象都表明他爱禾乐,但一个长期缺乏爱意浇灌的人注定不会率先把爱交出去。
只有百分之两百确定对方全心全意爱他,他才有足够的勇气交出自己的爱并追逐爱人。
“你变回大坏蛋吧纪延廷。”禾乐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不要管我了,也不要跟我玩无聊的游戏,或者去散步什么的,不要跟我说话。”只有这样完全冷落他,就像前十年那样,看不见听不见,他才能骗自己不爱纪延廷,不受心的蛊惑抛下一切留在海城。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乐乐。”纪延廷低下头吻在他的眼睛上。
禾乐张开手环住他的腰,他当然知道,因为他自己也做不到。看见就想拥抱,拥抱就想接吻,接吻就想做更亲密的事,人怎么能操控自己的心不去靠近喜欢的人呢。
许久,禾乐闷着声问:“你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