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纪延廷捂住他的右耳,窃听工作的感官只剩下紧贴着胸膛的左耳。咚——咚——血肉与肋骨的牢笼下仿佛住着一只强壮勃发的怪物,它在禾乐耳畔用力敲响一首又一首名为思念的乐章。
浸在纪延廷热烈的心跳声中,他坦率而认真地告知:“我会想你的,纪延廷。”
纪延廷垂眼盯着他脑袋上一根翘起的发,满不太在乎地说:“不想也没关系。”
“为什么呢?”乐章停止,禾乐微微仰起脸与他对视。
纪延廷避开他的目光,“坏蛋不值得想念。”他希望禾乐能够像他名字一样快乐生活,不要被思念或别的什么情绪束缚,等他冲破他的束缚,自会去追逐他。
禾乐有些难受,“你怎么总是这样啊。”
总是哄他说好听的,却又不肯说些他想听的话,就算是花言巧语也不肯讲半句。
看着他下垂的睫毛,紧抿的嘴角,纪延廷没有为自己辩护。他不想事情还没落实就许下承诺,也不想禾乐对他有所期待。只有这样才能在某天敲开禾乐位于曼哈顿的公寓时给他最大的惊喜,这一天不会太久,因为他已为此筹谋多年。
过了一会儿,纪延廷把他抱上来一些,贴着他的发顶,“我哥这几天回了海城,他想请你吃饭。”
“为什么请我?”禾乐神色恹恹,他没有跟纪延廷的哥哥有过什么交集,仅有的给校刊拍照的那次也没和他本人说过话,后期确认都是和他的秘书进行沟通。
“只是简单吃顿饭,别想太多。”
“好吧。”
禾乐捏着月亮印花小枕头上的花边——这是发现纪延廷留下他家的东西后禾乐想起来自己还落了个小抱枕在他这里,逼问下才知道纪延廷一直把抱枕放在他床边,只是不想被他发现,才在他住进来前收起来。
“你跟哥哥说起过我吗?”他有些不安地把花边捏得褶皱。
纪延廷眼帘半垂着有一搭没一搭捏他的耳朵,“说过。”
“你都怎么说我的?”禾乐按着他的胳膊借力爬到与之平视的位置,再把臂弯调整为最佳弧度,躺进去,静静看着他。
“我说......”稍稍停顿,纪延廷扣着他的手插进指缝,“上高中第一天被分到一个比点点还聒噪的同桌,喜欢吃零食,还......”
“好了!”禾乐用力捏他的手指,“你根本就没说我的好话。”
纪延廷嘴角漾着淡淡的弧度,“那你想我怎样和哥哥介绍你?”
禾乐嘴巴动了动,没说出口。
“男朋友?还是初恋?”
他的话带着调侃意味,像是不是真心认同以上两个身份,听在禾乐耳朵里很不舒服。可更让禾乐难受的是,数万个汉字里找不出能够形容他们关系的名词。禾乐自暴自弃道:“回到纽约后我就要开始约会了。”
纪延廷捏着他的下巴面向自己,嗓音凉了几度,“不要故意惹我生气乐乐。”
“我说真的。”禾乐不甘示弱与之对视,“妈妈一直催我早点找个人定下来,我要开始尝试跟人见面了。”
两厢对峙,不稍多时,纪延廷的气势如烟散去,“不能等等我吗?”
“等你去纽约旅游吗?”禾乐用纯真的目光凝视他,“那我们是不是要制订一个p友日历?”
纪延廷气笑了,“看来几天体验下来你对我的技术还挺满意。”
禾乐补充说:“尺寸也还行吧,不过我没有对比,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你还想对比?”语调陡然拔高,纪延廷装不下去瞬间破防,“你就知道怎么气我。”
“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见哥哥。”
“我不也是你的哥哥吗?”纪延廷故意说,“小时候都不用教上来就喊人哥哥,现在哄你半天都不肯喊一句。”
禾乐脸颊涨红,怒瞪他一眼,“你那是什么时候哄的!”
“床上,那又怎么样。”坏蛋理直气壮地说。
“十分非常很不怎么样!”禾乐加了多个比较级表达愤怒,但是纪延廷这个坏蛋根本不受其影响,“刚刚在浴室喊得那么好听,再叫一次吧乐乐。”
“想都别想。”
禾乐钻进被窝,以决绝的背影拒绝了他的坏蛋要求。纪延廷轻笑着关上灯,从后拥住他,“晚安。”过了一小阵,禾乐呼吸平缓疑似睡着,纪延廷亲了一下他的后颈,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笃定:“我虽然是个坏蛋,但不会一直坏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