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无我梦中(上)突如其来的淘汰不在人们的意料之中,林乐一仰着头,看见刺藤穿透学者身体,血沿着弯曲的藤蔓流淌,滴落在林乐一苍白的脸上,他隐约感觉到梵塔是认真的,原本还心存侥幸认为梵塔过去是为了帮助自己拿下胜利,现在看来自己太过天真。梵塔不轻易作任何承诺,但只要他说出口的话,一定会做到。那个赌约,想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一旦自己失败,刺花螳螂的图腾印记就会出现在白乙秋身上。说好的约会呢,现在玩得太大了吧。弄不好真的会把祭司大人输出去,让他丢这么大的脸,会被乱刀砍死吧。梵塔是连同床共枕的床伴都能一刀毙命的性格,情绪非常稳定,稳定的无情,这是林乐一对他下的判断。藤蔓自动缩回地面之下,学者的尸体从高空坠落,已经毫无生命迹象,松散绵软,像一块猪肉摔在案板上,血迹向四周飞溅。蓝队的人也没想到梵塔动手如此决绝,松小暑迷茫地挠挠胳膊,白乙秋十分不解,在他的预设中,不过是陪小孩来玩一场雪山冬令营,没有人会在游戏中死去。梵塔从容走过白乙秋面前,听见他问:“原来人类的性命在畸体眼中不过蝼蚁。”梵塔揉了揉耳朵,直接用肩膀把挡路者撞开:“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人类不会随便踩死蝼蚁吗?都是地球生物就别装圣洁了吧,胜者为王,残将闪开。”白乙秋敛着眉轻声嘀咕:“我没有杀死过蝼蚁。”蓝队的猎人迅速给梵塔让出一条路,这位会飞的金眼怪物似乎完全不可控,随时都有翻脸动手的可能,浑身充斥习以为常的杀气,猎人对这样的气息最熟悉,是最常见的荒野捕食者,杀戮是他日常生活的一环。乔晓星趁人不注意向地上的尸体匍匐过去,爬到学者尸体旁边,吃力地拿起地上的铁片,斜插进学者背后的玫红色畸核边缘,将与畸核黏连的血肉割断,圆球状的畸核像珍珠似的从母贝肉里丝滑地挤了出来,被乔晓星收入囊中。乔晓星虚弱地喘着气,试着将畸核填入自己腹部的伤口中自救,咬着牙塞入血洞里,无声忍耐着钻心刺骨的剧痛。这举动正中梵塔下怀,他轻轻勾手,一条刺藤朝着乔晓星飞去,取人性命毫不手软。刺藤尖端距离女画家只剩半米远,林乐一突然从侧方滑铲而过,横插到二者中间,用大腿外侧截走了锋利的刺藤。水行木假肢坚韧无比,刀枪不入,不会被普通的兵器损坏。他拽起女画家的手臂搭到自己脖颈上,拖着她绕开藤蔓逃走,钻进工作台上的乐高模型隧道里,梵塔在隧道外滑翔,抬手控制刺藤刺入隧道的孔洞里。林乐一向左闪身低头避开尖刺,带着伤员逃命,梵塔在外飞行追逐,两人之间只相隔一片乐高孔洞板。“我在替你铲除杂质。”梵塔冷笑说。林乐一喘着气问:“上把不对那些人出手,就是为了第二轮养肥再杀吗?”梵塔轻蔑坦白:“是啊,所以这些一直在流血的就没必要留着了,反正不管再来几轮都不会无伤翻倍。”林乐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情。”梵塔:“我没隐瞒过吧,是你不肯睁眼看清我,一意孤行把我当善人。我为翼虫部落守门,手里来犯者的性命数不胜数,无论畸体还是人类,于我而言都是草芥。”林乐一:“真要这样?”梵塔:“你搭救的可是罪魁祸首啊,我不过了结他们的痛苦而已,在你心中比凶手还恶劣吗。”林乐一突然带着女画家转弯,从乐高隧道的分叉口消失了。女画家强忍着痛跟着他跑:“我快跑不动了,他是真要杀我们吗,还是你们在演什么苦肉计……”“我不知道啊,不过他确实是那种会翻脸不认人的类型。”林乐一的腿也支撑不了他继续奔跑了,全靠意志力顶着,“根据我的直觉,如果我表现太弱了可能真会被他一怒之下杀掉。”“我的天呢,你们够带劲的。”乔晓星捂着伤喘息埋怨,“不行了,你的倒钩箭,太歹毒了……”“彼此彼此,杀手姐姐。既然来了就通力合作吧。”“为什么救我?”“强盗护符还在你身上吗。”林乐一问。“过来时被那红绳长生辫的孩子摸走了,那小孩很机灵。”“精密图纸还在你身上吧。”乔晓星怔了怔,了然一笑:“拿了图纸就灭口吗?那我不能告诉你藏在哪了。”“你会画画?我看见你背包里有便携水彩。”“会。”“跟我干。你的伤,止血了吗?”乔晓星无奈摇头,把染血的红核放到林乐一手里:“核嵌不上,我和这畸核没缘分。”林乐一带着她钻出乐高出口,白鸟已经在出口俯身等待,林乐一翻身跳上鸟背,拉着女画家一起,跳上空中悬吊的独木桥,白鸟连飞带跑速度很快,起步后飞奔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带着两人攀上来时的货架,接近货架最里面的插座,这是红队走进来的地方。插座没有严丝合缝扣拢,因为林乐一留了条后路,偷偷用地上的巨型缝衣针卡住了门缝。“他们想跑!还能这样?”松小暑一直追踪着他们逃跑路线,白乙秋振翅飞上去拦截,梵塔对林乐一开溜的行为很失望,他追得比白乙秋更紧,失望之余恼羞成怒,想要截断林乐一的后路,先一步堵住出口。一道靓丽虫影挡住他的去路,迦拉伦丁侧身闪过,右手压着后腰的弯刀柄,翘起刀刃架住了跟随梵塔飞来的刺藤。梵塔受到计划之外的阻碍,不耐烦道:“说好了不出手,只看着?”迦拉伦丁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消失,冷脸反驳:“觉得你欺人太甚。”“伤了你我不负责,别去告状。”“来来来,丑话说在前头,碰到我的脸就跟你拼了。”迦拉伦丁从衣带间抽出一张扑克牌,黑桃Q,铁盒装的扑克牌是从零件垃圾场的尸体身上翻的,虽然纸牌完好,但毕竟是纸,纤薄柔软,难以当作武器。他将扑克牌夹在指间,用边缘从自己胸前划过,尖利的指甲和牌角一起在胸骨前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痕。血液沾染在牌面上,居然亮起紫绿色荧光,被纸牌迅速吸收,纸牌从淬血一角开始金属化,从斑驳的血点开始扩散,蔓延到整张牌面。梵塔的刺藤冲向迦拉伦丁的身体,他轻盈闪身,用金属化的纸牌挡在身前。黑桃Q的牌面人物是战争女神雅典娜,淬入迦拉伦丁的血后,紫绿荧光勾勒出雅典娜手中的盾与剑的形状,刹那间,刺藤击中牌面,竟发出击中钢铁的铿锵声,这一瞬间,以纸牌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一整面由紫绿色光线勾画成的战盾轮廓。刺藤击中光盾,荧光炸开,黑桃Q的牌灵雅典娜女神被激发,一座以紫绿荧光勾勒出线条的女神像从纸牌中升起,手持战盾和利剑,盾牌挡住梵塔的刺藤,利剑挥斩。梵塔向后退开,去路被阻挡,换白乙秋从另一个方向夹击,迦拉伦丁抽出另外两张纸牌,同样在胸前划出伤口淬血,向白乙秋抛来。红桃Q的牌灵朱蒂斯王后化成荧光幻影,王后幻影飞出牌面,缠在白乙秋身边,缠绵轻吻他的唇角,白乙秋面红耳赤躲闪:“妖孽……什么招数……”梅花Q的牌灵阿金妮女王飞向白乙秋脚下,张开双臂,白乙秋脚下的地面红白两色玫瑰藤疯长,布满尖刺的花朵藤蔓缠住他的腿脚和腰身,女王的幻影吟唱着和平之音按住他持剑的手,让他寸步难行。红桃Q的朱蒂斯幻影忽然抓住白乙秋的长发,拿出匕首横在他颈前,刀刃割喉,取他项上人头。“那血……?”白乙秋惶恐挣脱,抬剑斩灭缠住自己的牌灵,剑刃闪电般逼近迦拉伦丁,剑尖与他的脸颊不过相距毫厘,寒光相映。但白乙秋没落剑,迟疑了片刻,调转剑身向下,然而迦拉胸前的血口中突然钻出两条血红毒蛇,一只咬住剑刃,另一只沿着剑身爬向白乙秋的脖子,血蛇吐信,喷出的毒液落在剑身上,嘶嘶啦啦冒出白烟,剑未损伤,但滴落毒液的地面被腐蚀出许多窟窿。“……”白乙秋果断斩断蛇牙,从迦拉伦丁身边退开。早有耳闻强大的虫类畸体体内都存在寄生生物,梵塔的刺藤种子和迦拉伦丁的酸蛇虫草本质上都是寄生畸体,共生是虫类畸体特有的自我保护方式。迦拉伦丁已经完成断后任务,回到货架的插座边,向二人飞吻,留下一个妖娆的背影闪身跟进门内。“你是演员吧?”知道追不上了,梵塔也懒得再费工夫,偏头审问白乙秋,“你怎么不挑花他的脸。”“我听她话间十分在意容貌,在下何必毁人珍念呢。”梵塔目光微滞,沉默了半晌,挑眉问他:“你觉得他怎么样啊?”白乙秋老实回答:“她的血能把普通的物品淬炼成强力武器?是很罕见的能力,但怀璧其罪,希望日后不要引火烧身。”“我说他长得怎么样。”“哦,那没敢细看。君子克己复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他是男的。”“啊……?哦……”“……”梵塔转身走了,“闪开,别沾我一身木讷气。”*林乐一退回到了上一关所在的房间,侧身坐在白鸟身上,从出口边缘向下看,近二十米深的房间内,各种零件大大小小堆积如山,一望无际,地上躺着之前组装起来逃生的大机械臂。乔晓星捂着伤靠在墙边:“啊,你们的关卡长这样啊,机械我不懂,换成这个关卡我就没那么容易闯过了。我们的关卡是分辨颜色。”“原来如此,因为最初从入口的红布那里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松小暑分辨出了不一样的颜色,我选出了不一样的织布方式。”林乐一说,“跳吧,四面墙都有大鼓风机,我已经看好方向了,从这个角度跳下去也不会摔伤。”“你早想着要回来?”“这可是一整个大零件仓啊……哪有灵偶师舍得空手走啊。”林乐一回头看看身后,等迦拉到了一起走。迦拉伦丁断后回来,抹平胸口的血线,紫色触丝生长缝合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林乐一拍了拍迦拉伦丁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勾手叫他们跟上,自己率先跳下高台。重量变化触发了过门石处的机关,四壁风口狂风吹拂,沿着林乐一指的路线缓速降落。林乐一落地后一秒都没闲着,管乔晓星要了份纸笔,趴在地上,用废铁当尺,画一张人偶分解图。“我这么画你应该可以看懂,去帮我找一具正比等身人偶的胚子带回来。你还能撑住吗?”“放心,乔姐皮糙肉厚。”林乐一把潦草草图交给女画家,然后盘膝坐在地上,摊开刻刀套盒将工具一字排开,左手握住那枚红色畸核固定在虎口之间,右手找了最小的精微刻刀,深呼吸几秒,在脑海中重温一遍原件的刻痕,低头落刀。陶瓷质地的左手握着畸核时不时打滑,他不厌其烦一遍遍调整握姿,右手稳如机器。迦拉伦丁站在他身侧看着,注视林乐一从容自若的侧影,偶然听见他轻微吸鼻子的响动,弯腰看他,沉静的眼眸里转着水花。第65章无我梦中(中)\\x\\h\\w\\x\\6\\c\\o\\m(x/h/w/x/6/点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