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心中一阵惶惑, 感觉再不抓紧什么,谢京泽就会消失在他面前。
于是他垂下眼, 声音中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委屈:“谢京泽,我到问天宗来只为见你一面, 你怎么可以把我忘了。”
他堂堂魔尊, 若不是为了见他一面, 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闻晏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真是出人意料的好懂。
这让谢京泽莫名想起师叔养的那只灵犬,分明一脸凶相,受委屈时就只会垂下眼耷拉着耳朵,师叔揉一下脑袋马上就又恢复神气。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然后迅速归于平静。
今晚的交谈最终在谢京泽的沉默中无疾而终。
清晨,朝云峰十里桃林处。
一道青色的身影伴着落英而动,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凌冽的剑风一次次划破晨间的云雾,让那雪白如玉的脸庞若隐若现。
谢京泽练完一套剑招后,把视线移到在一旁驻足许久的那道身影上。
见谢京泽收剑,叶允安才如同大梦初醒,敛下痴迷的眼神,笑着朝他走去。
“师兄,好久没见你这么早练剑了。”
谢京泽微微颔首作为回应,相比起叶允安的热情显得有几分冷淡。
没得到回应叶允安也不恼,还是笑脸盈盈地看着谢京泽。
留意到有几瓣花飘落在对面人的肩膀上,他抬起手想要帮忙拂去,可还未等他碰到那花瓣,谢京泽就后退一小步避开了他的动作。
叶允安脸上的笑意短暂一凝后迅速恢复如常,快到仿佛方才谢京泽避开的动作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心里疑惑这两年和他关系变亲密很多的师兄怎么又变回过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他面上丝毫不显。
叶允安试探性地撒娇道:“师兄,怎么几天没见就这么生分了,好久没和师兄闲谈,去竹屋我给师兄泡杯茶吧。”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向谢京泽,一副生怕他不答应的样子。
长相俊美的青年做出这种表情并不招人讨厌,出于某些原因,谢京泽对叶允安确实要比其他师兄弟亲近几分。
换作往日,这种小事他可能直接就默许了,但现在闻晏还在里面,显然是不能让叶允安进去。
正当谢京泽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一只传音纸鹤落在他的肩上。
他右手取下纸鹤拆开,掌门的声音传了出来,“京泽,速来水云间有要事相商。”
见此叶允安主动开口道:“那我们赶快去水云间,改天我再来找师兄。”
御剑跟在谢京泽身后的叶允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底的情绪讳莫如深。
师兄刚刚不想答应他进竹屋。
朝云峰离水云间最远,谢京泽他们到的时候其他长老们已经基本来齐。
叶允安跟着向掌门和长老们行过礼,他笑着说:“师兄拆纸鹤时我正好在旁边,诸位师叔师伯们应该不介意我跟着来旁听吧。”
掌门脸上闪过一丝迟疑,随后像是想起什么,默许叶允安留了下来。
不出谢京泽所料,今早果然是来商量闻晏从禁地被救走一事。
在听掌门说到怀疑宗门内有魔修的间谍时,谢京泽微不可查地轻抿下唇,不自觉地握紧却邪剑。
“荒唐!”邢罚堂葛长老脾气暴躁,最是仇恨魔修,他猛地一拍桌站起身,“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魔修敢潜伏在我问天宗兴风作浪。”
剩下的时间里,谢京泽除了在提到他时应上一声,大部分时间都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这样的性子,也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
在商议结束后,本想直接回朝云峰的谢京泽被褚月寒叫住。
谢京泽和他师尊褚月寒两人都是天阶冰灵根,也许正因如此,两人的性格是如出一辙的冷淡,经常被外人戏称为两座活冰山。
褚月寒一身白衣如雪,身姿如松,清冷得像那人间雪。
谢京泽一袭青色道袍,长身鹤立,静谧得如那天上月。
两人哪怕就这样随意的一站,都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绝世名画。
修真界无人不知问天宗有两个冰美人。
直到谢京泽金丹期后下山历练,乌黑长发被发带束成马尾,身着最朴素的青衣道袍,一把却邪剑杀尽四方妖魔,从此比容貌更出名的是他的剑,旁人都尊称他为谢剑尊。
叶允安站在一旁看着般配无比的两人,心里酸的不行,他轻咬下唇才让自己的神情恢复如常。
他深知眼前这道貌岸然的仙尊也在觊觎自己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