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个怂货,是蠢货。
谢书莲作为发起人,同时担任了公演主持人的职责,大前辈久经舞台的经验让她率先镇静了台下的观众,再转向赵程:“赵程练习生,你在今天早上以‘重感冒’为由请假,已经去过医院了吗?”
赵程手里没有话筒,拿着的是一个扩音喇叭,声音刺耳:“各位!我是被自愿生病的!你们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缺人了他们表现还这么优秀吗!”
他故意停顿,留出让观众反应的时间。
魏知瑾和李陵珑都没动,各自拉住有些激动的队友。
赵程满意地看见台下哗然,接着编造:“那当然是因为他们打一开始就孤立、霸凌我啊!”
“尤其是魏知瑾,仗着自己是center,无视我的请求,甚至多次直言我没有天赋、是在耽误生命!”
李陵珑猛地压眉,目光沉沉。
谢书莲的声音冷了下来:“赵程练习生,你现在的行径已经违反了规定,请你下去,你的不满和愤怒可以通过正规渠道进行申诉,而不是在这里让创造者失望!”
魏知瑾还很冷静,他已计算过了,若说赵程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场馆、后台、上台,他是不信的,魏知瑜怎么可能那么废物。
只有一个解释:魏知瑜是在利用赵程生事,他也相信,他哥能应付区区赵程。
没人不爱看热闹,本就热度颇高的《create me》第一次公演,现在绝对会因赵程的发言热度爆升。
谢书莲应该也收到了中控台的指示,每一句话都既在安抚观众,也在引导赵程更加失控。
“哼,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不让创造者继续被蒙蔽!魏知瑾,你敢说你从没看不起、贬低过我吗!”赵程的后半句很是咬牙切齿,比他前面的所有话都更真情实感。
魏知瑾按了按李陵珑的掌心,示意他安心。他对着话筒,清亮的嗓音传遍场馆:“我让刘文捷带人扒舞蹈细节时,我在对你做什么?哦,一对一基础教学而已。你夜间加练到一点时,我在对你做什么?哦,陪练而已。赵程,基础差不丢人,舞感差也不丢人,但你现在这样,太丢人了。”
他吐字清晰,又站在舞台中心,耀眼灯光似乎也偏心于他,整个人宛如艳丽至极的花,比起听他说话,更是先就拜倒在他身侧。
直到李陵珑的轻笑才冲淡了这份感觉。
“呵……赵程,你猜我今天为什么戴手套了?”
赵程反击的话还没出口,话题突然被李陵珑转到了一件好似毫不相关的事情上。
魏知瑾眼神一凛,将话筒递给王彦晋拿着,托起李陵珑的右手,轻柔地褪下他的黑色皮质手套。
转播大屏上,镜头聚焦,李陵珑的手背上有大片的红,在魏知瑾玉白的指节衬托下,更显触目。
“当然是因为你昨天泼我所留下的烫伤,还没好啊。”
事实胜于雄辩,况且关于李陵珑是否与赵程打起来了的讨论就在昨日发生,这处烫伤此刻就像串联线索的钥匙,一下让人对前因后果有了自己的定论:
——“到底谁霸凌谁啊!赵程你要点脸吧!”
——“哇,颠倒黑白、空口造谣,赵程你还是人吗?”
——“还拿霸凌当枪使!赵程你只要热度不要良心啊!”
赵程被工作人员请下台时,依旧在不甘地挣扎,大吼魏知瑾你真的就问心无愧吗。
魏知瑾重新为李陵珑戴好手套,他刚刚发现伤处有点红肿,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手套太紧贴肌肤所致。他皱眉,心想回到待机室后,要先带李陵珑再上一次药,或者冰敷一会儿。
离开舞台,朱定嘉夸张地松了口气,搭住李陵珑的肩膀:“我的天啊,瑾哥李哥,你们刚刚怎么做到那么冷静的!”
刘文捷点头:“我听得都想上去扇……呃,质问赵程怎么好意思的!”
王彦晋:“不愧是我们的队长和center,临危不乱。”
李陵珑笑笑:“实在也算不得什么,赵程此举愚蠢且粗糙。我们合力完成好舞台的所作所为才是最厉害。”
彼此间调侃两句,氛围轻松不少,没人真把赵程的发难当回事,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站不住脚。只是魏知瑾在意起他最后的那句话——“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魏知瑾十指张握,似乎残留着李陵珑手掌温度。
“我带李陵珑去上次药。”魏知瑾说,“先走一步。”
王彦晋自觉担起没名没分的“副队长”,揽着其他人,提醒:“我们就回待机室咯,你们也别耽搁太久,谢幕大家都要上场呢。”
李陵珑倒是听出魏知瑾语调不对,应是有话想对自己说。
他在化妆间的休息沙发上坐下,抬手看那片烫伤。
虽没有烧伤疼,但还是在疼的,毕竟泼上来的是滚烫的水,那会儿他差点就没拿稳剑,跟着陶瓷杯一起落地。
他原是在刘宿那里玩剑,忽地听见隔壁赵程七拐八绕的音调,句句都在暗骂魏知瑾,后面更是指名道姓,连着刘宿这里的人都听见、觑着他的脸色,又不好开口。
他就拎着剑,寒芒毕露地冲回他们的化妆间,赵程的话卡在“魏知瑾你连干点什么都不敢……”,被突如其来的李陵珑吓了一大跳,后知后觉自己发泄得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