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病倒的这段时日里,姬玉衡主持朝中大事,将诸多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即便还有不足之处,但考虑到姬玉衡接触朝政的时日尚短,已经能算是极为出色了。
“谢父皇。”
姬玉衡正要起身,一只珠履却轻轻地踩住了他的手。
他的睫毛一颤,眸中浮现出极为复杂的情绪,眼眶立刻变红了。
然而他低着头,绮雪什么都看不到,见他像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绮雪更生气了,要不是贺兰寂还在,他真想踹姬玉衡一脚。
他阴阳怪气地对姬玉衡说:“太子殿下真是好兴致啊,你父皇的病尚未痊愈,你不去探望你父皇,反倒来湖边纵情声色犬马,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父皇吗?”
第89章
绮雪是很会扣帽子的, 姬玉衡不过是独自站在湖边吹笛子而已,就被他说成了纵情玩乐,像是很对不起贺兰寂一样, 多少是有些胡搅蛮缠了。
可是面对绮雪无理的指责,姬玉衡竟完全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将上身伏得更低,平静地认错道:“是儿臣对不起父皇,儿臣有罪。”
不知为什么,绮雪反而更生气了,有那么一瞬间, 他真的想狠狠地把脚跺下去,踩断姬玉衡的手指,可他又舍不得这么对姬玉衡, 只能自己暗暗生闷气。
贺兰寂搂住绮雪的腰,为姬玉衡解释:“圆圆不要生气,不是云期的错, 是我下了口谕,不准云期今日处理政务。”
“我病倒的这段时日以来, 都是由云期主持朝政,他夙兴夜寐,宵旰忧劳,并不是不为我分忧, 而是我不希望他像我一样病倒,这才命他休息几日。”
宫中的人都知道绮雪从最初见到姬玉衡的时候就非常讨厌他,至今他们依然保留着这份印象,以为他们关系很差,就连贺兰寂也不例外。
绮雪和姬玉衡私下的来往都是很隐秘的, 知情者寥寥无几,绮雪的贴身内侍董原早就打点好了上下,为他们遮掩私情。
贺兰寂认为,绮雪是因为厌恶姬玉衡,才会找姬玉衡的麻烦,只不过事情的真相和他所以为的其实大相径庭。
他出言替姬玉衡解释,为的是说和他们二人,怎料绮雪越发气恼了,他气姬玉衡分明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怎么就是不过来看他,难道姬玉衡已经准备对他始乱终弃了吗?
“太子殿下愿意为陛下分忧,这很好呀。”
绮雪强忍怒火,露出微笑,弯腰挑起姬玉衡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我口干得厉害,不知殿下愿不愿意也为母妃分忧,给母妃端来茶水呢?”
姬玉衡被抬起脸,却还是垂着眼眸,避开绮雪充满怒火的注视:“儿臣愿为母妃效劳。”
“那就快去吧,母妃等你。”
绮雪拍拍他的脸,故意用指甲在他俊美的面孔上划了几道红印子,让他感觉疼。
“是。”
姬玉衡身体微颤,绮雪看到他眼尾发红,还以为他被自己欺负得委屈了,轻轻地冷笑一声,心想着这才到哪里,姬玉衡还有得受呢。
姬玉衡离开了凉亭,很快去而复返,他亲手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茶壶与茶杯,后面跟着两个小宫女,则是拎了两个精致的食盒,装着水果和糕点。
绮雪坐到贺兰寂身边,冷冷地对姬玉衡说:“跪下,为母妃奉茶。”
姬玉衡温顺地跪在二人面前,将茶杯举过头顶,为他们奉茶:“父皇请用茶,母妃请用茶。”
贺兰寂接过茶杯,绮雪却不接,任由姬玉衡举着,自己却依偎进了贺兰寂怀中,甜甜地对他说:“阿满哥哥,我想喝你手里的这杯。”
“好。”
贺兰寂打开杯盖,轻轻地吹凉茶水,喂到绮雪唇边,同时对姬玉衡说:“你先起来。”
“不要让他起来嘛,我还没有看到太子殿下对我的孝心呢。”
绮雪喝了口茶,撒娇地将手搭在贺兰寂的胸膛上:“陛下不妨想想,我回宫好几天了,太子殿下都不曾来向我请安,你说,他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妃了?”
他此言一出,姬玉衡瞬间绷紧了脊背,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绮雪问的不只是贵妃和太子这层身份,更是以情人的身份质问姬玉衡。
“儿臣……”
姬玉衡温润的声音此刻变得格外艰涩:“儿臣一向敬爱母妃,只是儿臣心中有愧,所以不敢面对母妃。”
他只说敬爱,却没说他心里有绮雪,绮雪一怔,忽然不知所措起来,他不明白姬玉衡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姬玉衡,越想越委屈,贺兰寂察觉到他心情不好,立刻将他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