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淮笑着对大伯和大伯娘道了声喜,其实他模糊记得本朝院试好像并无这个规矩,要到乡试的时候前头那三个才会有官差上门道喜,但许是刚改的?他也不清楚,因此并未多说什么。
要说这个时候心情最复杂的,自然要数人群中的林秀。
他也是躲在人背后的,这会儿看着前头江长贵和张荷花一副喜形于色得意洋洋的模样,他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怎么回事,莫非江正青真考上了?
是因为他的原因吗,是因为他搅乱了这一世的亲事?
说实话,林秀早就后悔了,倒不是后悔没嫁给江正青,而是后悔嫁给了齐春雷。
他为什么就不能沉住气,再好好挑一挑呢?
然而这一刻,他开始后悔没嫁给江正青了,婆母和家公不好怎么了,至少他是秀才夫郎。
江长贵装模作样伸了伸脖子,“官差们怎么还没到?”
其实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赶紧回家去准备招待官差,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彼此的心思,所以谁也没动。
甚至江长贵还板着脸装出不悦的模样,“青小子呢,怎么这么不知礼数,到现在还不出来迎接官老爷们?”
早有人跑着腿替他们去叫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都知道锦上添花的道理。
江正青比官差们到的更快,他脸上似有不解,“爹娘,你们真听准了,真是官差?”
有人替他答:“是官差,错不了,还穿着官服呢。”
江正青嘟囔了一句,“怎么会呢,我分明……”
这话谁也没听见,周围一声声的道贺声已经把他们一家三口淹没了。
周红花没好气道:“竹子,跟我进去端些茶水出来,一会儿官差到了总不好连杯茶都没有。”
林竹应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进屋去了。
张荷花以为她心里不舒服,还特地叫了她一声。
周红花背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小声和林竹说:“这下她可是要日日来咱家了,想想就烦。”
江清淮也转身准备离开,这里没他事了。
然而他刚一动就听见了一道隐约有些熟悉的声音,脚步立刻顿住。
“这就是江家吗,多谢引路多谢引路。”
“几位官爷,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江长贵又过去拱手。
一共来了三个官差,打头的那个面露疑惑,“什么,辛苦?也不算辛苦,我们只是趁着公休跑一趟。”
江长贵抬起手,“劳驾往这边走,真正的江家在那边。”
官差一听,无语道:“我们不是才打那头来吗,怎么还要回去?”
“实在对不住,这边也是江家,不过是我二弟家,我家在那边。”
江正青也凑了过去,脸上堆着讨好的笑道:“几位官爷,我便是你们要寻的江正青。”
周围的人看的惊奇,这位平日里眼高于顶,啥时见过他这副模样?
有人本来已经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猛一回神又赶紧收了回去,这位可是秀才了,不能得罪。
结果那三位官差面面相觑一阵后,都露出茫然的表情,“江正青是谁,我们找的是江大夫,江清淮。”
“什么???”
所有人都傻眼了,找谁?
听见自己的名字,江清淮已经确认了来人的身份,立刻快步走出来,“你们怎么来了?”
来的三个都是当年在军营里时和他熟识的小兵,只不知为何来了此地当了官差。
打头那个见到他高兴坏了,“江大夫,兄弟几个可算找到你了,你走的时候说过要请我们吃酒,说话算数吧?”
如果要拿话来形容此刻的江正青一家,那差不多就是晴天霹雳。
江正青犹不死心,拉住了打头那个官差,急声道:“官爷,你们怎么会是来寻江清淮的呢,去府城考试的人是我啊,你们难道不是来给我报喜的吗?”
官差一把甩开他的手,肃穆道:“你胆子不小啊,敢对我这么拉拉扯扯,看在今日我们兄弟几个寻着了江大夫,不同你计较,速速滚开。”
别看他们几个在江清淮面前乐呵,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可是很有官架子的。
江正青一下子就被吓到了,忙往后退了几步。
耳边突然听见一声笑。
是林秀,但他根本顾不上看,也没力气去看。
当着全村人的面遭这一出急转直下,他感觉比有人狠狠抽他几个大耳光还要令他感到耻辱。
周红花刚巧出来,见状茫然道:“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