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淮点头应了。
“清淮, ”卞老四突然改了称呼,过去在他眼里,江清淮总是沉稳的,医术又高的不像这个年纪,可经此一事他才发现,其实江清淮就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也终于有了点做大哥的感觉了。
“你放心,我们三个就是拼着官差不做,也会保你和弟妹安然无恙。”
江清淮朝后退了一大步,郑重地给卞老四躬身一揖,“多谢四哥,多谢你们。”
阿毛和六子站在两人身后不说话。
周红花今天起了个大早,摊了满满一兜子的饼子,这会儿包好了拿出来要给三人,结果就看见了这一幕。
她以为这是什么辞别的礼节,可再一看,四人脸上的神情都不对,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呸呸,周红花暗自呸了两声,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竹站在堂屋门口默默地看着,昨晚情绪太激动没来得及把话说全,今早起来,江清淮已经都和他说了。
他很犹豫,若只有他一人便罢了,可如今还有阿淮,阿淮要出事,爹娘怎么办?
卞老四他们几个走了以后,周红花就把江清淮叫了过去,板着脸和他道:“今早起来,我看竹子脸色很不对,你是不是折腾的太过了?”
江清淮一愣,继而便明白过来他娘是误会了,心里有些好笑。
“你还好意思笑,多大的人了,这种事还要你老娘来提点你,亏你还是大夫,怎么就不晓得节制些?”
江清淮闭了闭眼,无奈道:“娘,你误会了?”
“我误会你什么呢,昨儿夜里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你,你真好意思问出口,我都听见竹子,竹子哭了。”
江清淮叹息一声,把昨晚的两桩事都告诉了她。
周红花吓得跌坐在凳上,嗓音都发虚,“怎么会,怎么会呢?”
军营的事固然让她难受不已,但林竹他娘的事更叫她震惊。
“前些年村里确实有人这样说,可我们都以为只是传言啊,哪里能想到……你说人怎么能恶毒成这样?”
周红花噌地站起身,“有些嘴贱的居然还敢说是竹子克死了他娘,等着,等咱们把这事儿公开了,我倒要看他们还能不能说得出口?”
这里头,张荷花就是头一个。
周红花牙咬的咯咯响,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张荷花那些人生吞活剥了。
江清淮拉着她坐下,认真道:“昨晚我和竹子商议过了,想报官。”
“报,现在就报!”说完周红花才后知后觉儿子说了什么,脸上一沉,心口突突地跳,“真,真要报官啊?”
底层百姓哪有不怕官的?
周红花性子再泼辣也不过是一个乡下妇人,光听见报官两个字人就要软的站不住了。
江清淮点头,“我和四哥他们也商议过了,咱们先递诉状上去,等镇上的巡检司来过以后差不多就能立案,等他们替咱们疏通好了关系接了这案子,事情便顺利了。”
“当真能顺利吗,那可是官府啊,竹子身子又不好,可别叫他们给打了。”
县衙里头审案子的时候,好些人会跑去围观,早些年周红花和江长顺也去凑过热闹,吵的厉害的时候县老太爷不耐烦,索性各打三十大板,那个皮开肉绽的血腥场面吓得周红花回来连做了好几宿的噩梦。
她本来还担心村里人骂阿淮和竹子不孝,现在一对比都不算什么了。
既然周红花已经知道了,那自然也没必要瞒着江长顺,江家索性开了个讲会,连两个小孩都没落下。
“你们已经决定好了?”江长顺眉头皱的极紧。
江清淮点头。
“真就没别的法子了?”
江清淮摇头,“杀人要偿命,这是律法规定好的。”
这话既是在说林立根,也是在说他自己。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弄死林立根和王冬翠的。
江长顺仰着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自小便有主意,我和你娘,”他看了眼周红花,“我们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