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淮把篮子往外推了推,笑道:“我不能收,你一会儿自个儿带回家吃吧。”
“那怎么成呢, 江大夫……”
恰好江清淮诊完了脉, 低头执笔开始写方子, 男子便把后头的话暂时咽了回去。
“好了, 去那边领一碗汤喝下,再按这个方子吃上半月, 应当就没事了。”
男子着急道:“那江大夫,这菜……”
江清淮微笑,“拿回去吧。”
后面的人纷纷开始催促,男子只能拿起篮子无奈地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
第二个又是熟人。
阿虎看了眼方才那个男子的背影,好笑道:“我记得他当时被诊出来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呢, 今日倒送上菜了。”
江清淮冲他伸出手,阿虎顺势坐下, “江大夫, 你用早食了没有,三娘特地做了一兜包子叫我带来。”
顺着他的视线,江清淮看见了不远处等待着的三娘, 冲她点了点头。
“我用过了,竹子起早给我煮的酸辣面。”
阿虎咽了口口水,“竹哥儿做的酸辣面可是一绝,可惜他有了身孕,不能出来摆摊了。”
顿了顿,他又高兴道:“江大夫你听说了吗,马爷要倒了,自从马少爷被周少爷弄死以后他就和周家对上了,后来周少爷死了,我们还以为他赢了,结果一转眼他居然要倒了,真叫个世事无常啊。”
江清淮嗯了一声,“刚听说了。”
“我和三娘打算明日就重新摆摊了,还是老位置,你若是来,记得来寻我们,包子馒头管够。”
阿虎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句。
江清淮笑着应了。
一见男人过来,三娘便急切道:“如何,包子江大夫收了吗?”
“没收,他早上用过酸辣面了。”
三娘虽然有点失望,但想到林竹又很高兴,“你问江大夫了没有,竹子啥时候到镇上来?”
“没来得及问,不过我和他说了我们重新出摊的事,还叫他们来吃包子。”
三娘笑,“码头只怕竹子暂时去不了。”
“是啊,兴许等天气暖和些就能去。”
三娘看着手里的一兜包子,叹气道:“可惜了,我包了好些肉馅儿呢。”
“拿回家给孩子吃。”
“他已经吃过了,给爹娘吃吧。”
说起爹娘阿虎又免不了感慨,两个老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回要不是认识了江大夫,及早提醒他们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只怕这会儿他和三娘就该忙着操办二老的后事了。
他们隔壁那条巷子一连死了好几个,有些比他爹娘身子好的都没撑住。
而且年前那会儿,江大夫还给两人诊了脉,喝了两个月的药下来,两人身子明显硬朗多了。
江清淮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忙到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旁边的差役想劝都寻不着空档,棚子里备的吃食早就凉透了。
一直忙到申时末,眼看着天要黑了,差役忙朝后头喊:“不要再排了,明日再来,手里拿到木牌子的人明日请早,先给你们瞧。”
大家虽然很失望,但也都知道江清淮辛苦,今日虽说有三个大夫,但大家最信任江清淮,绝大多数人都在他这边排,其他两个大夫慢慢已变成给江清淮打下手的了。
到现在一整天了几乎水米未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差役弯下身子,低声道:“江大夫,这样可好?”
江清淮点头,“多谢。”
“江大夫客气了。”
后头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最后一个。
江清淮头都没抬,“坐吧。”
对方伸出手,骨瘦伶仃,江清淮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对方,这一看就认出了对方。
昨日还听周红花在家里念叨过,周玉自从落胎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和张荷花江正青他们都不说话,周邵一死他人就不见了,张荷花都不晓得含沙射影骂过多少回了。
周玉瑟缩了一下,眼神四处闪躲。
江清淮眼底的惊讶一闪即过,面上也未表现出什么,诊完脉后,他写了方子,递过去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先前落胎没养好,这个方子要坚持用,一日两回,切记。”
周玉紧张地看了他一眼,“你,你认出我了?”
“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他们。”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竹子和我娘一直在念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