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沾血带肉地滚到了段钦脚边,段瑄颤巍巍地将手中的鬼眼放进了那只空荡荡的眼眶里。
泪水混着温热的鲜血淌下。
“别哭……春来……”段瑄嘴角抽搐着笑了笑,手指在眼前虚抚一下,像是安慰,“现在,我的身体,也是你的了。”
姚泽王目光惊奇地看着他,道:“你倒是爽快,可我说过了,即便如此,共生也不一定能成…………”
唰!的一声。
宫忱提着姚泽王的领子整个拎起来,抬了下眼皮,语气平静,却令听者不寒而栗。
“不能成,每年今日,你就去段瑄墓前自剜双目一次,直到你的眼睛再也长不出来为止。”
姚泽王腿一软,还是被宫忱拽到了段瑄面前,在地上开了条传送口子,道:“带他去墨临宫。”
姚泽王心里骂娘,脸上赔笑,扛起段瑄一溜烟去了鬼界。
段钦道:“那我……”
宫忱一脚踹他屁股:“你下去哭。”
传送口又很快合上。
至此,比试台上的老弱病残都走了,宫忱才侧过身体,和昔日好友四目相对。
白王道:“你变了好多。”
宫忱道:“托你的福。”
白王瞳孔骤缩,后退半步,原本站立的地方数根暗红荆棘拔地而起,火光冲天,直逼面门。
再后退,却是噗呲一声,猝不及防被身后的一根棘刺扎穿了半个肩膀。
咣当。手中剑掉落于地,白王神色愕然,咳血出声:“红莲圣火?”
宫忱捡起此剑,这是段钦的佩剑——也是当年他用来杀死段夫人的那一柄。
“是。”他漫不经心,甚至擦去了剑上的血,别在右侧腰间,“你们费劲心思混入比试,就是想要得到它吧。抱歉啊,如今已是我的了。”
白王胸膛里一阵翻涌,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阴冷道:“圣火噬主,我说你怎么性情大变,原来是被这狗屁圣火影响了。”
“你说我变成这样,是因为它?”宫忱缓缓道,“当真是反咬一口。”
“哈……”
白王抬起头,伤口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还要笑:“所以是我吗?”
“就因为我背叛了你,就因为你自以为是的那点兄弟之情?那你未免也太脆弱了吧,宫惊雨。”
“背叛?”
宫忱眼珠微动,尖锐的棘刺便在柯岁肩膀里狠狠拧动,柯岁惨叫出声。
“我与你之间——”
伴着滚热的风,宫忱的声音却冰凉,似乎是深深吸了口气,才轻笑着重复。
“元真啊,我与你之间,谈何背叛,谈何兄弟之情。”
“明明从始至终,只有血仇。”
。
白王先是身体猛然一震,灰蒙蒙的眼眸随着火光跃动竟然亮了下,随后缓慢地暗下来,喃喃:“你知道了。”
“你……知道了啊。”
他看了眼肩膀的伤口,用食指在下方的心口用力点了点,一字一顿:“那你就应该朝这扎,来啊,扎这里。”
宫忱一动没动。
白王咧嘴嘲笑:“什么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变了,怎么,下不去手?”
宫忱轻声说:“那样不公平。”
白王愣了下。
“你爹害死我爹娘,你却心安理得地藏在我身边,你看着我日日挣扎,夜夜难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应该挺有意思的吧?”
“尤其那日,从岚城去邺城的路上,你听着我在马车上叫你,我说——”
「柯元真,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白王戄然打断他:“够了!”
宫忱瞥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那时,只是噙着笑叫他:“柯元真。”
“耍了一个人十六年,骗得他甘愿把命都给你,得多好玩儿啊。”
“你说,就这样杀了你,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白王死死盯着他:“那你想怎样?”
“等你爹来,我会在他面前割下你的头颅。我爹娘怎么死的,我就要你怎么死在他面前,那样才公平。”
“不是吗?”宫忱歪了下头,脸上的冷漠和残忍都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