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下一秒,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人流如潮向东涌去。
唯有一人逆流而行。
徐赐安拨开人群,奔了几步才发觉自己灵力不知何时恢复了, 用灵力替众人除去路障,同时御剑往西,高空的风呼啸着发出嘶鸣, 浮尘如刀子割过面颊,他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最后一箭,放——”
邱歌挥去眼前的灰尘,眯着眼,刚刚下令,忽地瞥见散去的尘雾中惊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瞳孔震颤。
“不,停下!!!”
可此时此刻,所有长弓都拉到最满射出,弓箭手们垂下手臂,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地看向她,邱歌疯了般大喊:“修叔,那是公子,快拦下他!!”
“快——!!!!”
近百道锋利箭矢携着炸药,密密麻麻跟在那道身影后面飞向云青碑。
修叔还是晚了一步。
徐赐安悬剑立在云青碑前,似有所感地回头,箭矢已近眼前,下一秒——
砰!!!!!
在他眼前次第炸开。
邱歌腿一软,两眼发昏地跪在地上,嘴唇不住颤抖:“公子,公子啊。”
修叔回来扶起她,神情凝重:“方才,你可看见公子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黑色?”
邱歌才意识到这一点,脸上的绝望一滞,眼睛有了点亮:“他身体恢复了?”
不过很快,又惨然道:“可那炸药连云青碑都能毁掉,哪怕公子是大乘境巅峰也凶多吉少吧。”
“大乘境吗?”
修叔望着那片浓青的烟雾中,有淡淡的紫色灵力倾泻而出:“方才我看他御剑过来时的气息,似乎,已经不止是大乘境了。”
。
红树林上方积聚起一片阴云,数道天雷穿梭其间,不时发出野兽的咆哮声。
在这样的光景下,柯蘅很难不回想起很久以前,同样是一道恐怖如斯的天劫,劈得他皮开肉绽,劈得他家破人亡。
他的残魂浑浑噩噩在人世间游荡许久,常常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只剩下醒来时嘴角的血腥味,洗也洗不掉。
直到有次进食,有个小孩看见了他。
在那之前,柯蘅觉得自己就像人世间的一缕野风,只要他不动作,不出声,就谁也发现不了,但是竟然有个小孩将他看得那么清楚。
多么奇妙。
所以哪怕他明知那孩子心里恨他至极,这二十一年以来,他都选择了放任,放任那孩子手握刀刃,一步步朝他走来。
“宫忱。”
柯蘅看着前方,缓缓道:“在今天之前,我从没有一刻真的想让你死。”
“可是你太不识好歹了。”
宫忱没说话,漆黑瞳孔白光乍现,视野里那蓄势已久的第一道天雷终于嘶吼着落下!!
“爹!!!”被困在一边的白王大喊。
轰————
方圆十里树木顷刻间拦腰摧折,宫忱矗立其间,一动不动,身上灵力疯狂闪烁,对抗席卷着树枝和飞石扑面涌来的狂风,腰带哗哗飘动。
破境劫一共有两道,这是其一。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止,一片焦黑的大地上,柯蘅七窍流血躺在地上。
宫忱横握刀柄,一步步朝他靠近,短刀刀刃呼地燃起一层火焰,火光映出红莲在他脸上若隐若现。
“不巧,我每一时每一刻都想杀了你。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就在刀刃即将落下之时,柯蘅身上金光成网,朝宫忱凌厉扑来。
宫忱早有预料地往后急退,手腕一震,短刀旋转飞出,火光烧穿了那金网,刀刃则“铮”!的一声,直直捅穿了柯蘅的脖颈。
刀尖入土,刀柄颤久不息。
鲜血洇湿了那片地,柯蘅五官血肉模糊,只能看清一双眼,破败身躯逐渐膨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们……走着瞧……下次见面……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魔有两命。柯蘅死了,还有赤斫,而后者才是本源,远比这具人身强大。
“我等着。”宫忱冷冷道,连连后退,他可一点都不想沾上这家伙的尸块。
砰的一声,柯蘅身体炸开。
宫忱踩着干净的地方走回去,撕下衣裳一块布料包裹着手,正要从血块中拾起那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