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岁添油加醋地把听到的事说给自己母亲听,一边拍着胸脯保证给少年出头,劝他跟自己走,谁知后者却不领情,只是垂头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
他不愿意走,父母也没办法,只能承诺到了城里会帮他找小羊的主人。
他们进了城一趟,宫照临带着他到处玩,他父母消失了一阵,带了好几个穿白衣服的仙门弟子回来,等再折返时已是日落西山,一行人风风火火往回走,却看见黑暗中,一道雪白的人影孤零零坐在台阶上,沉默地抱着怀里的小羊。
他一直在等小羊的主人回来,执念一般,直到那些白衣服的仙门弟子出现,才终于意识到再也等不到他们回来似的,慢慢抱起小羊,头也不回地跟他们走了。
宫无岁怕他哭鼻子,十分大度地把白天买的吃食和小玩意儿塞给他,后者却像个小大人似地站直了,一双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低声说了一句“多谢”,然后才收下了礼物。
后来他的父母告诉他,这个少年是仙陵的弟子,名叫沈赋,字奉君,他的父母半月前双双身陨,只留下两把佩剑给他,他不相信父母会丢下他,就偷偷下山了。
那道孤零零的雪白人影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很多年后,他双亲相继离开,兄长也早亡后,他才陡然意识到那双眼睛当时在想什么。
他闭着眼,脑子里却总闪过沈奉君的面容,心也跟着怦怦跳,耳边都是咚咚声,他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下一刻却直直滚到了地板上。
他捂着后脑勺坐起来,却忽然发现前后左右都围了仙陵弟子,自己躺在门口的地板上,和这群人大眼瞪小眼。
宫无岁吓了一跳:“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
难道柳恨剑终于忍不住了,要趁月黑风高夜,又在自己地盘上,打算对自己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
他一边想着,那几个仙陵弟子却面露难色,一人道:“公子见谅,我们也是听掌门吩咐。”
果真是他!宫无岁就知道柳恨剑心眼坏透了,咄咄逼人:“大半夜闯进清白少男的房间,谁知道你们仙陵有什么图谋?”
他说着说着就突然瞪大眼睛:“难不成你们想趁我睡着,打算先奸后杀?”
他话音未落,就被人打断:“一派胡言!你以为仙陵是什么地方?还不给我起来!”
宫无岁干脆直接躺下了:“那你们大半夜闯进我房间干什么?”
他耍赖似地躺在地上,余光却看着那几个小弟子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其中一人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解释,只道:“不管了……动手!”
宫无岁灵力被锁,只能任人鱼肉,被七手八脚地五花大绑起来,提粽子似地提出了房间!
他扯着嗓子开始哀嚎:“柳恨剑!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让你的弟子来毁我清誉!你好歹毒!”
嚎完又接着道:“沈奉君!有人在你的流风阙公然行淫|乱之事,你这个阙主不来管管吗?”
“你别叫了——”有人手忙脚乱地来捂他的嘴,却被他用头撞开,鸡飞狗跳好半天,只听前头“哗——”地一声,房门被人打开,宫无岁定眼一看,不是沈奉君是谁?
宫无岁立马道:“沈奉君!你快救我!你师兄想让这些弟子把我先奸后杀,你管不管?”
此言一出,沈奉君果然皱起眉头,几个仙陵弟子很有眼力见地把宫无岁拖到他房门口,恭恭敬敬道:“阙主。”
沈奉君看着这一片狼藉,神色莫名:“你们在干什么?”
一弟子道:“弟子是奉掌门之命,不敢违背。”
“师兄?他要干什么?”
几个弟子脸色红红白白片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沈奉君有些不耐烦:“有话便说。”
见他脸色不愉,一名年轻弟子终于破罐破摔道:“掌门师叔让我们把他绑起来扔您房里!”
沈奉君:“……”
宫无岁:“……”
“天色不早,我们先走了!”他说完还在宫无岁身上推了一把,把人退进沈奉君房间里,然后拽着一干师兄弟跑没了影。
宫无岁在地上滚了好半天才爬起来,看着那一群仙气飘飘的小弟子跟见了鬼似地发狠狂奔,脑子里也空白了一瞬,下意识抬眼去看沈奉君的脸色。
后者显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二人眼神对上,宫无岁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原来他想毁的不是我的清誉,是你的!”
沈奉君皱起眉:“何出此言?”
宫无岁道:“他悄悄把我送到你的房间,你那么品行高洁的人,突然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一定会恼羞成怒把我灭口,到了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不仅喜欢男人,还把我先奸后杀,你阙主的一世英名就此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