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得难听,慕慈心脸色果然一变,那些温和有礼的劝告在恶语重伤面前哪里够看,可慕家败落是事实,若在当年,谁又敢对着慕家家主说这种话。
他胸口起起伏伏片刻,最后还是道:“诸位,莫要被恶念搅乱心绪。”
可他的话又有谁会听进去,人群仍旧吵吵嚷嚷:“如今天命教重出,宫无岁复生,我等为修真界安危,才不得不多问一句,仙陵是大派不假,可兹事体大,今日若见不到宫无岁,我们决不善罢甘休!”
他话音刚落,一柄长剑从远处飞来,直至落在山门处,斜钉在石阶之上,将人群逼退几步,众人登时噤声,却见一道孤傲的紫影慢慢步出,嘴角噙着冷笑:“绝不善罢甘休?好大的口气。”
主事的人终于出现,众人气焰也弱了下来,学着慕慈心和柳恨剑讲道理:“湘君明鉴,我们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当年天命教之祸仙陵亦是首当其冲受害,宫无岁既然重生,就该让他出来与我们对峙,逼问天命笏的下落,这样对大家都好。”
柳恨剑斜斜看了他一眼:“人是我抓的,怎么处置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众人道:“兹事体大,又怎可听一家之言?当年孟知还掌门在任时,虚怀若谷,心怀悲悯,出了这么大的事至少会和我们通气才是!”
“仙陵没有这种说法,”柳恨剑说完,又眯了眯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掌门比不上我师尊,德不配位?”
众人听他语气不对,皆沉默不语,只有一人小声道:“若如今是阙主主事,今日必是另一副光景,他嫉恶如仇,又怎会让仙陵和宫无岁狼狈为奸……”
柳恨剑捻了捻指尖,似在强忍怒气,半晌才指指欺雪剑:“此剑为界,谁敢越过,别怪我不留情。”
他转身要走,身后之人忍无可忍:“湘君!你既为人不正,不妨请阙主前来对峙!”
“阙主何在!请阙主相见!”
柳恨剑停下脚步:“好啊,你们要见他,那就让他来,沈奉君!”
他话应刚落,一道身负双剑的雪白人影从山门后应声步出,遗世之姿,只是双剑锋芒毕露,让人心生畏惧。
他身边还跟着另一人,挽着把拂尘,但面孔陌生,众人没想到阙主说来就来,又想起这两师兄弟面和心不和,故而道:“请阙主明鉴。”
沈奉君道:“此事没有余地,师兄自有定夺。”
柳恨剑微微一笑,众人越发不平,只道:“阙主!”
“他们仙陵是非不分,与宫无岁沆瀣一气,你我又何必礼遇,他们既不愿交出宫无岁,我们自己进去找便罢!”
他说完就要跨进山门,众人要去拦已然来不及,却见一道剑光闪过,沈奉君的长剑却只出了半寸,那人一条手臂就滚落在地。
“啊啊啊啊——”那人倒在地上,疼得不住翻滚,沈奉君却面不改色:“小惩大诫。”
长剑见了血,果然没人再敢有异议,宫无岁跟着沈奉君观望了一路,见上门找茬的都是些眼生的门派,约莫是被人撺掇来的。仙陵虽清修避世,门规森严,但历代掌门都是杀星,手下人命无数,他们居然有胆子来找茬。
正想着,柳恨剑却冷着脸走过来,低声同他道:“……你又跟来干什么,还不快滚?”
宫无岁默了默,实话实说:“……可你不是说我身体尚未恢复,离了沈奉君就会死吗?”
柳恨剑一愣,见沈奉君收了剑朝他们走过来,越发面色不善。
“那你们就一起滚。”
第14章
柳恨剑显然对他二人厌恶至极,好脸色都不愿给,只随手将一枚玉令抛给沈奉君:“带他去九天瀑。”
沈奉君定睛一看,竟然禁枷的钥匙,眼下情状宫无岁确实不适合待在仙陵,他没说什么,只点点头:“是,师兄。”
恰此时,一名仙陵弟子带着朱红的信封过来,宫无岁匆匆一瞥,见信封上贴了金箔,盖了金印,十分气派:“掌门师尊,夜照城主来信。”
柳恨剑接过信,脸色果然沉下来,见他们未动,反问道:“你们还不滚?是嫌我事不够多吗?”
宫无岁和沈奉君只能听令滚蛋。
当初天命教作乱,各大门派群起反对,神花府和慕家堡首当其冲受害,早早败落,如今修真界唯有夜照城能与仙陵抗衡,夜照城主此时来信,必然也是知晓他复生一事。
宫无岁就像块扔进池塘的小石子,无端搅动掀天波澜,他一回头,只见一道深紫的人影,面目倒是俊美,只是神情刻薄,言语讥诮,很不好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