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岁一脚将身边的人踹开,慕慈心却闪身上前,一左一右重重两掌,宫无岁和沈奉君对上被狠厉一掌,控制不住后退两步。
“你们灵力已失,不是我的对手,”慕慈心收了手,好言相劝道,“稚君,我已留你一命,别惹我生气。”
宫无岁听罢,非但不退缩,反而毫不客气道:“不过是佛祖脚下的老鼠臭虫,你在这装什么慈悲为怀?”
慕慈心饶有兴致地对上他的眼神,沉默片刻,却忽然笑起来:“稚君,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是装的,那你又是什么?这些人里说不定就有曾经逼死你的元凶,这位田长老三番两次针对你羞辱你,你如今这幅大义凛然的姿态又是做给谁看?你以为这样做就会有人对你感恩戴德吗?”
宫无岁只觉莫名其妙:“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问心无愧,与你无关。”
他是恨过,但他只恨罪魁祸首,只恨让他痛苦的人,田长老这样的人还入不了他的眼,与其去恨这样的人,不如多花心思去爱沈奉君。
“是么,”慕慈心冷笑一声,眼底的阴鸷几乎满溢出来,他将手心的鲜血拭净,不紧不慢道,“那你就好好看看,你曾经问心无愧保护过的人是怎样一副的面孔。”
他说罢,转身道:“各位,我忽然有个不错的想法。”
他指了指宫无岁:“其实只要我除去你们的记忆,你们就不会记得夜照城发生过什么……所以你们要是谁能杀了稚君,我不光能放你走,还能放你们的弟子出城。”
他忽然改口,众人又是一阵静默。
“你们要想清楚了,你们的性命和门派的前途,都在一念之间,”他顿了顿,忽然将两名收下的佩刀往地上一扔,唇角复又勾起一抹笑,“不过你们人多,要是群起而攻之,稚君怕是顷刻就会断气,所以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但凡动过手的,就算没杀死,但拿着他的手脚,眼睛,耳朵之类的来交差,我都会信守承诺……”
他说完,还特意嘱咐了越非臣:“越城主,夜照城十万人命,也只在你一念之间……杀了他,你还能尽快去找你的义弟燕孤鸿。”
越非臣微微一顿,似有所觉地和他对视一眼。
说话间,门外又踏入一道人影,断臂的越青遥面不改色地走进来,和慕慈心低声说了句什么,后者脸色微变,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宫无岁。
“明天天亮是最后期限,各位看着办吧。”他话毕再不久留,转身就走。
嘎吱——大门再次阖起,明亮的雪光被隔绝在外,黑暗再次降临,静默之中,只留下一众人盯着地上的尸首和两把锃亮的佩刀,面面相觑。
杀一人,能护十万百姓,和正道前程。
只须杀一人。
这一刻,所有人的天平都好像有了答案,所有人都想到了同样的可能,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宫无岁怎么都没想到慕慈心恨自己到这种程度,竟然开出这样的条件,他看了看脚边的刀,下意识弯腰去捡,下一刻却被人一把抓住。
沈奉君的手冰凉地吓人,脸色也是史无前例地难看,他盯着宫无岁,却像是想到什么,严厉道:“……你想干什么?”
宫无岁一顿:“我捡起来看看……”
“不许捡,”他脸色惨白地把宫无岁拽到身后,犹如惊弓之鸟般,前一遍如果是警告,后一遍就是哀求,“……不许捡。”
宫无岁看得出他的失态,立马安慰道:“好好好我不捡。”
他挨得更近了些,轻轻牵住沈奉君的袖口,摸到了他衣袖上的白梅花。
沈奉君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他收敛神情,看着已经起身缓缓走来的越非臣,泠然道。
“站在我身后,不要碰刀兵……我会保护你。”
第87章
一片漆黑之中, 沈奉君将面前的佩刀一踢,稳稳握进手中,对面的越非臣也缓缓弯腰, 捡起另一把长刀。
他伸手试了试锋, 神情颇为满意, 目光跃过沈奉君,落在了宫无岁身上,意味不明道:“天亮就是最后期限。”
越非臣此人, 立场极不坚定,变卦反水是常事,在弃颅池底宫无岁就见识过, 慕慈心想用宫无岁的命来换燕孤鸿和夜照城十万人命,对越非臣来说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柳恨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愉道:“越非臣,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