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柳恨剑写给宫无岁的咒法,能解开他体内的封印。
沈奉君的手指在他掌心蹭了蹭,描摹出咒法的轮廓,宫无岁一抬头就对上沈奉君认真的神色:“宫然,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现在就来看。”
这是同意的意思。
宫无岁瞬间连难过都顾不上:“真的?”
“嗯。”
宫无岁道:“那如果解开封印,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吗?”
沈奉君道:“你活着,就不会。”
这话乍一听有些没头没脑,却不堪深想,宫无岁思忖片刻,下定决心:“好,我和你一起看。”
柳恨剑说过,解开封印的过程不容他人打搅,当然也要避免他们中其中一人陷入记忆后走火入魔,误伤他人。为免意外,宫无岁在房外布下结界,柳恨剑和楚自怜过来看到,就一定能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他刺破手指引血,凌空画符,等那血符化作金线隐入沈奉君眉心一点红,将那重坚固的封印一点点解开。
又过了一会儿,金线从眉心抽出,却慢慢缠上了沈奉君左手食指,另一端却紧紧缠在宫无岁的右手食指。
他们互换过心脏,此后生死相同,再以金线绕指,可以共梦。
宫无岁已经上了榻,安安分分地躺在沈奉君身侧,这样在梦中接收记忆的时候,宫无岁也能亲见。
或许是在夜照城连日精神紧绷,一躺下,宫无岁就有了困意,熟悉的白梅花香夹杂着药味,宫无岁无意识地往香味的主人身边挪了挪,紧接着就陷入了黑沉的梦境。
再一睁眼,他正在暗夜荒野中穿梭,前方一道雪白的人影,身负双剑,脚下却不停,像是在找什么人。
“沈奉君!你给我回来!”这具身体的主人突然出声,把宫无岁吓一跳。
他一垂眼,发现自己手上握着欺雪剑,他的意识附到了记忆中的柳恨剑身上。
如今的柳恨剑还不是仙陵掌门,只是风头被师弟盖过的仙陵大弟子,不如日后有名,只是他的坏脾气已经初见端倪。
“宫无岁已经失踪一个多月,现在仙门都在怀疑他和天命教勾结,你现在贸然离开天武台去找他,只会让别人以为你与天命教不清不白……沈奉君!你给我停下!”
见前面的人不答,柳恨剑终于忍无可忍,欺雪剑出鞘,身形如电,顷刻就将沈奉君拦下:“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沈奉君握着尘阳剑,却未和师兄动手,但神情坚决:“我问心无愧。”
柳恨剑皱起眉:“问心无愧?你问心无愧有什么用?师尊已经为了天命教的事焦头烂额,我们不能为他分忧,难道还要惹出祸端?”
沈奉君却道:“他不会和天命教勾结。”
柳恨剑知道他在说宫无岁。只嗤笑一声:“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如果他和天命教当真半点关联都没有,喻求瑕有怎么会在临死之前把隐尊和天命笏交给他保管?”
沈奉君没解释什么,仍旧不动摇:“他不会。”
“好,就算他不会,可现在的情形,他要怎么取信于仙门?”天武台慕家四口被腰斩虐杀,凶手至今下落不明,修真界对天命教的恨意空前绝后,任何和天命教有关的人事都有可能被牵连,就算宫无岁也曾是受害者也无济于事。
“就凭他带走天命笏,包庇隐尊,这个罪名已经够他死一万次!”
这个道理别人想得明白,沈奉君自然也心知肚明,可即便柳恨剑苦口婆心劝了那么多,沈奉君却油盐不进,依旧要往前走。
“沈奉君!”柳恨剑顿时愤然,欺雪剑将沈奉君震退两步,“他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非救他不可?就因为当年他也救过你一命?”
沈奉君紧了紧尘阳剑:“师兄……请你让开。”
他绕过挡在面前的柳恨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柳恨剑再次出剑想拦他,谁知这回却被两道剑气挡了回来。
柳恨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好…好……师尊平日里如何教导我们,如何夸阙主知礼仪守节,如今你却为了一个外人忤逆师门!”
沈奉君背影顿了顿,脚步却继续往前:“等回到师门……我自去领罚。”
他是铁了心要走,柳恨剑站在原地,胸口不受控制地狠狠起伏两下,看着那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他转身欲走,却又想起什么,黑着脸重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