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登上高位,成为夜照城主,就不会有人继续把我们当罪奴踩踏,所以才要不择手段向上爬……终究,你我不同路。”
越非臣注定不是池中之物,而燕孤鸿注定为不肯为人刀俎而死。
他这幅模样落进闻枫月眼中却只剩嫌恶,他恶狠狠道:“越非臣,逝者已逝,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越非臣恢复了半丝清明,忽道:“你说话的口气和他真像……”
他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按着伤口的手无力跌落下来,闭着眼,慢慢失去了声息。
洞中寂静一片,唯有洞外暴雨如注,良久,沈奉君才弯腰探向越非臣,片刻后摇了摇头。
越非臣死了。
那个施恩重利,两面三刀,恨不得爬到权势最高处的越非臣,就这样狼狈地死在了这个漆**仄的山洞中。
这场在修真界蓄谋已久的腥风血雨终于彻底落下帷幕,却不知会平静多久。
他下意识看向闻枫月,后者的神情却很难说畅快,反而带着无尽的茫然和疲惫。
他看着越非臣的尸身,目光却藏着悲意:“这些年利用你……多谢你。”
他说完,拖着羸弱的身体往外走,也不顾外头风雨如注,然而刚走进雨中,就再难支撑,慢慢倒进雨中,他慢慢闭上眼,余光只见红白两道人影,口中却喃喃:“师父……你在天上看着,会不会怪我呢?”
……
这是修真界近年来最混乱的一年。
先是死去多年的稚君复生,连同天命教一起重出,惹得各大门派提心吊胆,人心惶惶;没多久,夜照城十万百姓差点被献祭,而天武台慕慈心身份暴露,不仅成为新任天命教主,还逼得避世多年的命相都不得不出山抗魔。
好不容易保住夜照城十万百姓,慕慈心却狗急跳墙,带一群傀尸捣毁桃花渡,差点与仙陵同归于尽。
好在正道同仇敌忾,湘君宁死不屈,带队迎敌,阙主和稚君更是舍己为人,最终让那蛰伏在正道阴影之中的罪魁祸首伏诛!
可随之而来,却是夜照城主身死的消息,还有他当年杀害义父,夺位夺子,助纣为虐,致使磷州闻家灭门的丑闻……一时之间,夜照城又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声讨唾骂。
“掌门师尊,夜照城几位长老求见,说来讨要他们的小少主。”
柳恨剑笔一顿:“不见。”
“可是他们已经在山门外求了三次……这次说什么都要见越小公子。”
柳恨剑皱起眉,烦躁道:“越兰亭是宫无岁带回来的,他惹的麻烦让他自己去解决!”
“是。”小弟子领命去找宫无岁,又过不久,另一人又进来通报。
“掌门师叔,天武台弟子已经尽数控制,正等着我们去排查哪些是天命教徒,不过……”他微微迟疑,柳恨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顺利。
“不过什么?”
“风诏其他十二府想接手这些人,不让我们把人带回来。”
“他们想接手?凭什么?”柳恨剑嗤笑一声,“告诉他们,天命教有关的一应事务都由仙陵负责,谁都不准浑水摸鱼,谁敢在这件事上触我柳恨剑的霉头,当心我翻脸不认人。”
“拨派弟子过去,顺便让沈奉君看着,他要是办不好,我就砸了他的流风阙。”
他安排完,那弟子又道:“如此仙陵人手恐怕不足,桃花渡需重新修葺,房屋被损毁的百姓无家可归,不能再拖。”
柳恨剑停下办公的狼毫笔,烦躁地抹了一把脸。
如今神花府覆灭,慕家堡倒台,夜照城内乱,所有重担都压在仙陵身上,更确切地说是压在仙陵掌门身上。
经此一役,仙陵地位已然今非昔比,他自然喜闻乐见,可是忙成这样也完全是他意料之外。
柳恨剑收拾了一下情绪,却发现怎么都收拾不好,正要骂人,却听一道讨人嫌的声音:“仙陵人手不够,就让夜照城来帮忙呗,他们的长老不是还在山门外吗?”
“告诉他们,越兰亭在我们手里,他们夜照城要是不帮忙,这辈子都别想见他们的少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