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待萧必安回话,他转头便去往下一桌了。
萧必安被排揎了一通,气得指着谢云逍,冲管复道:
“这家伙不过娶了个丑媳妇怎么还拽上了?不是,你们那顺天府的监牢是不是把人脑子关出问题了?”
“只关了几个时辰,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效用。”
“……”
婚房内,烛影幢幢。
贺寒舟连日奔波,今日又是从一大早就折腾起,早已体力不支。
他脸色苍白,歪靠在床柱上连连咳嗽,身体颤抖不已,但手中仍牢牢握着把尖利的匕首。
江宁那帮人早将他的东西搜了去,这是他去顺天府,特意找衙役要的一把。
父母皆逝,他一出生便无父母庇佑,身上却因父母背了个荒谬的娃娃亲。
江宁那群小人,见到平南王府聘礼的排场,都苍蝇似的上赶着去,从无一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委身于人。
纨绔子弟多重色相,妄他费劲心思,散播了貌丑病重无才的种种谣言,却于事无补,他终是被近身的嬷嬷一碗药迷倒,塞进了花轿。
想到这里,他咳嗦愈发剧烈,握着匕首的手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
屋外热闹的觥筹交错之声渐小,但久无人来。
他侧靠着床,支撑不住,竟渐渐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嘎吱”一声,有人进来了。
他一惊立即挣扎地要醒,但是神智却无法挣脱纷杂的梦境。
脚步声越来越近。
片刻后,他只感到头上的盖头慢慢滑落,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竭力地想要醒过来,身体微微震颤,手中的匕首也因此掉落出来。
他心中一慌。
只听一个低沉的男声在他身旁响起。
“嗯?”
他愈发想要醒过来,身体颤抖地更厉害。
突然,他感到一双干燥热烘烘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冰凉的手指。
贺寒舟一阵恶寒,心神激荡间终于挣脱了梦境。
他猛地一睁眼,正与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
只见眼前这人身穿红色喜服,身材高大,面容俊朗,见他睁眼,似是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那什么,你掉东西了,我给你拿回来。”
一阵无言的沉默之后,贺寒舟又忍不住低头咳嗦了起来。
谢云逍下意识伸手,想给贺寒舟拍背顺顺气,却被他一个眼刀吓得缩回了手。
谢云逍挠了挠头,转而踱去桌子旁,倒了杯热茶递了过来。
贺寒舟也不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复又抬头直直地盯着谢云逍。
“为什么要将匕首还给我?”
烛光下的美人,肤白如玉,一点朱唇,姿色更是动人。
谢云逍被他直勾勾地看着,魂已飞出去了,根本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啊?”他颇有些憨傻地回道。
贺寒舟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谢云逍的身子又麻了半边。
“为什么把匕首还我,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谢云逍摸了摸鼻子,脸色微红。
心道,他这位媳妇长得美,脾气凶,老是喊打喊杀的,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猫似的,有点可爱……
他干咳几声,才回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杀了我你不就守寡了……
当然后半句话,他没有胆量说出来。
贺寒舟寒着脸,厉声道:“如果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杀了你!”
说完,他又剧烈地咳嗦起来,咳嗦的声音沉闷地狠。
谢云逍看着不忍,想去帮忙,又被眼刀逼退。
他只好半蹲下来,凑过去殷勤道:
“别着急,今晚我睡地上还不行吗?”
贺寒舟咳嗽渐小,但仍十分不满并防备地瞪着他。
谢云逍又道:“睡地上也不行啊,但我要是去门外睡,怕是对你的闺誉不好啊……”
贺寒舟本来咳嗦之势缓和不少,又被他一句“闺誉”刺激地又咳喘了起来。
“你……”
意识到自己失言,谢云逍连连告罪,贺寒舟还是咳喘连连,丝毫没有缓解。
最后他索性将热茶一把塞到贺寒舟的手中,“你别着急,别着急,都是我的不是,我这就走……”
说罢,他的双手举过头顶,缓缓往屋外退去,出屋后轻轻将门代上了。
片刻后,贺寒舟的咳嗦终于平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