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了探脉象。
“不妨事,都是些外伤,筋骨未动,世子爷身体强健,养上两天也就好了。”
其实这些贺寒舟都知道,昨夜已有大夫看过了,他只不过是请李大夫给谢云逍上药罢了。
但谢云逍说,李大夫要是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人怕是会减弱他治病救人的成就感,他非要劳李大夫再给他看一遍。
“李大夫,你确定我不需要多躺几天?”谢云逍疯狂朝李大夫眨眼睛。
李大夫:“老夫很确定,世子爷您眼睛怎么了?”
谢云逍:“……”
怨不得济世堂干不过悬医阁,都怪大夫情商低。
给谢云逍换好药,贺寒舟回去的路上恰巧碰到正要去遛狗的吴大,他忍不住问道:
“吴大,世子六岁以后就自己洗澡了?”
这不像是侯爵王府的作风。
吴大一愣,笑道:
“哈哈,哪能啊,十六岁以前,世子爷每天都要好几个丫鬟伺候着洗澡,十六岁之后,不知怎么的,像换了人个似的,所有丫鬟都撵了出去。”
贺寒舟若有所思。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有小厮满头大汗快速地跑了进屋找谢云逍。
“世子爷……王爷说、说、说……”
谢云逍苦着脸道:“说说说,你倒是说说啊!”
那位报信的小厮终于喘匀了气。
“王爷说,圣上赏赐,让你速去正殿谢恩!”
谢云逍十分惊讶:“圣上赏赐?为什么赏赐我?赏赐我什么?”
最近没干什么大事,只挨了顿打。
难道赏赐他挨了顿好打?
那可真够损的……
第12章
几个时辰之前,皇宫冲和殿西暖阁,人到中年的圣德皇帝萧政与胡子花白的左相严明正在交谈,一旁还有一位眉清目秀衣料清凉的男子正为皇帝磨墨。
严明目不斜视,低头恳切道:
“陛下虽春秋鼎盛年富力健,但皇储还应早定才是。”
萧政端坐在龙椅上,脸色晦暗不明。
“你要是真心觉得朕年富力强,就不会说这句话。”
严明立即颤颤巍巍地跪下。
“陛下恕罪!”
萧政没有管他,反而一把将磨墨的男子搂入了怀中,他肥胖的手指在那男子身上似蛇游走了一圈。
那男子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左明垂着头俯趴在地,已跪得汗水泠泠。
“陛下,若您有心让庆郡王继嗣皇储,还应趁早才是,老臣年事已高,怕难以再辅佐陛下了!”
萧政手指一顿。
这位严明老儿三朝元老,虽是先皇指定的辅政大臣,但为人古板成日间总是说教,他一向烦得很,如今左明自己说要退了,换一个年轻知时务的也好。
于是,他摆摆手。
“朕知道了,没事你下去吧。”
左明面带哀戚地走了。
他走后,经他刚刚提醒,萧政忽想起一事。
庆郡王为上代庆王之子,年小易于掌控,且一向乖巧讨自己喜欢,自己确实属意于他,但他在皇室血缘上较远,之前朝中就有声音,说罗贞长公主与平南王的儿子谢云逍颇有才智血统高贵,宜继为皇储。
为此事,他敲打了平南王一番,虽说平南王立即给谢云逍娶了个寒门男妻,但是人心诡谲,且平南王一向在武将中颇有威望,虽不再有兵权,但也不得不防……
想到此处,他将怀中的男宠挥开,叫来了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是专为皇帝侦查收集情报的机关,为的是刺探朝臣隐私,替皇帝排除异己。
“平南王与罗贞长公主的那个儿子谢云逍,他娶了个男妻后,现如今怎么样了?”
“回陛下,谢云逍自娶了那位男妻后,连门都少出了,外头都传平南王府的世子爷痴迷男妻,自愿绝后,平南王动了家法把人都打伤了也未改其志……”
萧政眯了眯眼。
“果真?其中是否有诈?”
“陛下,属下细细查问过,谢世子确实是因推拒侍妾被用了家法,已在家中修养。”
萧政捻了捻嘴边稀疏的胡须,突然笑开了。
不愧是萧碧君的儿子,一路货色。大承历来女子可为帝,当年若不是萧碧君不愿与陇东贵族联姻,一门心思嫁与当时只不过是一介散兵的平南王谢冲,也轮不到他当皇帝了。
“来人,传朕的旨意,就说世子伉俪情深乃世之表率,朕特賜麒麟香珠一对以表嘉奖。”
若这谢云逍真这么大出息,为了区区一个男妻便放弃纳妾生子,那他一定得赏赏他,最好赏得平南王府绝后才好……
眼下,贺寒舟正扶着一瘸一拐的谢云逍赶去王府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