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纪延廷的妈妈是纪苑卿,她去世了,那还有爸爸啊。纪延廷的爸爸呢?他跟妈妈的姓氏,是离婚还是什么原因。早知道就上网搜一下纪苑卿的资料了,不然也不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慰纪延廷。
一方缺席了成长,又赶上青春期,平时能够依仗的只有不着调的舅舅,所以纪延廷性格才会变得这么恶劣。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小可怜儿纪延廷。
纪延廷不是禾乐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已然把自己想象成敏感缺爱的小可怜儿,只是瞥见他藏不住事的脸就知道他那个笨脑子又开始运作了。
哒一下打了个响指,禾乐回过神,“嗯?”
“好看?”
被纪延廷一说禾乐才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直定格在他的背上,虽然覆盖着不同程度的淤血,但是延绵起伏的背肌与脊沟同样清晰可见。少年的骨架还没完全长成,但已经依稀可见落拓挺阔的身形,劲瘦的腰身收束到黑色制服裤里,凹陷的腰窝若隐若现。
禾乐闹了个大红脸,“才不是。”
“噢——那就是羡慕。”
“不是。”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本来就不是。”
上完药换了干净的纱布,纪桢打断他们的小学生斗嘴,扶纪延廷坐起来,“这里没有缝合线,针口你去医院处理一下,班主任那边我帮你请假。”
“行。”
纪延廷站起来把衣服拉好,没事人一样往外走。敞开的白肉以及蚂蚁般的黑线令人十分不安,禾乐懵懵的钉在原地,纪桢轻推了一把他的肩头,“还不跟上去?”
“哦哦,好。”
第6章
由于早上不正当的作业本交易,两人被门卫盘问了一番才得以走出校门。上了计程车,禾乐担心纪延廷会压到伤口,手搭在他背上抵着不让他靠坐。夏季校服轻薄贴身,对方的体温轻易透过衣物传递到指尖。
“你很热吗?”禾乐有些紧张,“是不是伤口发炎了?”
纪延廷瞥了他一眼,“我年少气盛。”
“这个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不是,但是你不要再动了。”纪延廷反手捏住落在脊柱上的手,禁止禾乐再因为车辆颠簸上下滑动手指,背脊上的酸痒终于停了下来。
禾乐悻悻抽回手,只是,指腹的热度却不减反增。
早上的医院是最繁忙的时候,对于初次独自上医院的青少年来说,这里不亚于难度中上的闯关游戏。
担心人来人往会撞到纪延廷的伤口,禾乐让他坐着,自己去挂号。
“你会吗?”纪延廷挑高眉毛,明显不信任的模样。
禾乐夸下海口:“这有什么难的。”
事实证明,这很难。
平时小病小痛,禾太太直接让家庭医生上门。如果遇到需要去医院的情况,也是去的私人医院,有专门导诊的工作人员,根本不需要亲自跑上跑下,禾乐哪做过这样的事情。
沿着山路十八弯的队排了半天终于排到他,才发现挂号需要身份证和病历本。禾乐只能垮着脸出来找纪延廷拿了身份证,再去自动贩卖机买病例本,然后......再排一次。
纪延廷被安置在大厅角落的长椅上,看着他像个迷失方向的小蜜蜂一样窜来窜去感到莫名好笑,身后那蚂蚁咬似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计。纪桢发来消息问他们到医院没有,纪延廷没有立刻回,他便直接打了过来。
纪延廷懒懒开口,“到了,禾乐在排队挂号。”
“挂号?你们在哪个医院?”纪桢感到不可思议。
“海城第一人民医院。”
“傅家小少爷看病还要去排队挂号,闻所未闻了都。”纪桢没心没肺的笑声从话筒那端传过来,以为纪延廷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受伤才不去看相熟的医生和医院,所以热心地给他支招,“你去康和医院找外科林医生,他是我研究生的同学,不会告诉你爸的。”
“你研究生时候去上过课吗,就跟别人是同学。”
如果此时禾乐在的话一定会倍感欣慰,因为纪延廷的毒舌无差别攻击,并不是单单针对他。
纪桢咬牙切齿,“我只是没毕业,并不代表我不去上课,好吗,少爷。”
纪延廷是海城龙头企业傅氏的二少爷这件事不算是秘密,但也没怎么拿出来公开讲过。除了个别别有用心打探的人,倒没什么人知道他是傅家的小少爷,更何况他随母亲姓,至多知道他有个名建筑设计师母亲。只不过他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少爷作派让纪桢很不爽,所以常会这样喊他故意揶揄。
纪延廷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时敷衍地应和两句,另一只手无聊地翻动着书包里的作业,有些好奇年级前五十的水平。练习册和书本空白处被圆润工整的字迹填满,乍一看作业做得很认真。
然而......
所有选择题清一色选了c,而计算题则不约而同地写着:“解:由公式可得,答案为xxx”
这样的作业交上去,也没比不交好多少。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纪延廷抿了抿唇压下翘起的嘴角,看来这好学生也不像表面那么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