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桢听着那头纸张嘶啦嘶啦响,知道对方没什么心思在电话上,“那行吧,你能搞定我就放心了,就给你们请了半天假,你下午要逃课可别带上那小朋友,人家一看就是好孩子。”
“别烦,挂了。”
正准备挂断,纪桢补充道:“对了,你那辆重机进厂大修了,钥匙你哥拿着,寒假前都别想再玩儿了。”
“你给他干什么?”纪延廷脸上蓦地出现近似崩溃的表情。
难得扳回一城,纪桢的心情美丽不少,语调高昂了些许:“因为他是你的监护人,我不是,谢谢。如果不满意,下次就别再参加那些非法赛事,大晚上在山上跑圈又没有监管,撞了车还不敢去医院跑来找我。毕竟你亲爱的舅舅研究生还没毕业,非法行医的。”
纪延廷被噎得一脸菜色,烦躁地把头发抓乱。手掌从面前经过,视线豁然开朗聚焦到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人身上,狭长的眼睛如同盯住猎物的猛禽一样勾起,“行吧,我找别的东西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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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挂完号回来,见纪延廷脸色差得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禾乐神色有些不安,“怎么了,很痛吗?护士说还有三个就轮到你了。”
“没。”纪延廷惜字如金,但目光却比挂号前要透亮一些,直勾勾地盯着禾乐,看得禾乐心底直发毛。
或许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痛,缝针时全程保持冰山冷脸。反倒是禾乐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不自觉揪紧纪延廷肩上的衣服。
“你晕血?”纪延廷瞥了他一眼。
“没......没啊。”禾乐白着一张脸,牙齿微微打颤,可以听见颌骨碰撞的声响。强迫自己扭过头深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担心转回去,医生正在进行收针步骤,“纪......纪延廷,我感觉我要晕了......”
纪延廷面无表情,“那你晕吧,正好再请半天假。”
“......”
缝好针贴上纱布,纪延廷打了个响指唤回他的神。
禾乐眯着眼,结结巴巴问:“好......好了?”
纪延廷抬手指了指斜对面的自动贩卖机,微抬下巴。
“你渴了?要喝什么。”
“巧克力牛奶。”
“噢。”
禾乐非常自觉地把照顾病患的责任揽到身上,噔噔蹬跑去自动贩卖机前,前面有小孩子在纠结口味,等了几分钟才轮到他。
“喏,巧克力奶。”
纪延廷接过来,拆开吸管插好——塞进禾乐手中。
“啊?”
“别真的晕在这里,我可不带你回去,也不会给你排队挂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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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搭上计程车,司机注意到他们的校服,热情道:“去荣德吗,小伙子们。”
禾乐正要点头,一旁安静多时的人突然开口,“去市中心。”
“去市中心做什么,我们不回学校吗?”禾乐凑过去低声问。
纪延廷微微低下头,以同样的音量凑到他耳边,“带你逃课,乖宝宝。”
“不行。”
“没问你的意见。”纪延廷直起身靠回去,闭起眼睛拒绝再进行交流。
车辆在市中心的商城停下,禾乐局促地跟在纪延廷身后,“我们还是回去吧,纪延廷。”
“别啰嗦。”
“那我自己回去。”
禾乐转身往外走,被纪延廷一把薅回来,“你可答应了纪桢今天要寸步不离地陪着我的。”
“我......我......我哪有答应!”禾乐脸色涨红,眉头攒起,满脸郁色。
纪延廷一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原本挂在禾乐肩上,闻言收回来,“那好吧,你回去上课。”
“真的?”禾乐狐疑,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还能绑着你不成,我一个伤患。”纪延廷非常大度,“反正已经缝好针了,就算不小心在人来人往的商场被撞到应该也不会有问题的,而且我也不怕痛,在校道摔个跤一点事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