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对“包养他的金主一朝失势”他将如何生活的恐惧,而是因为他想起了那个冰冷的声音。
那个声音曾经告诉过他“贺易凡破产后,走投无路,把自己当作礼物送了出去”……
那句话像冰块一样滑进脑海,又一点点化进血液里,让季修白不再能正视这段时间和贺易凡的关系了。
他一度以为贺易凡脾气收敛了,学会了温柔,开始照顾他、陪伴他,是终于学会认真了。可现在想来,那些转变也许不是成长,而是算计,是贺易凡在一文不名之后,用尽全力维持这段关系的“投桃报李”。
甚至可能根本不是爱意——只是一个为了稳住他的权宜之计。
这个贺易凡可能不爱他的认知,让季修白的胸口一阵发紧。
他无法接受。
不仅仅是被骗,更是在他以为终于可以相信对方、靠近对方时,才发现那靠近的基础或许根本就不存在。那不是爱,是利用,是假象,是他一厢情愿幻想出来的爱情故事。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说出了哪怕只是同居人,也显得过于残忍的一句话。
“……既然你没钱了,”,他低声说,目光颤抖着垂下,不去看贺易凡的脸,“那我们分手吧。”
贺易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小腿边的电视柜在匆忙之中终究是关的不严,调皮地弹开了。
“好,”,贺易凡沉声回答,感受到了那个模型箱子的重量,沉甸甸的,有着和造型一致的质感,但是可能没有机会再送出去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挽留。
这段关系以原主贺易凡的强取豪夺开始,终于以他的失权落魄结束,这是一个在谁口中都合情合理的闭环。至于在故事中两位主角产生的爱意……一直到现在,具象化季修白对他感情的系统关怀值还是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不应该过度的自作多情。
或许季修白只是个天真可爱的小戏精,能当一只嘴毒的黄嘴八哥,也能装作一只娇贵的金丝雀,不过无论他做什么,都足够的耀眼,就像他在舞台上那样,热烈地绽放着。
对于这样的人,贺易凡没道理去死缠烂打,季修白想走,他就放手。
第40章分别
◎两败俱伤◎
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应该回去上班了,心里清楚着这一点,贺易凡却慢吞吞地坐了下去——本来想坐到沙发上的,但是双腿忽然一软,他跌倒在了沙发前的地板上。
还是冬天,没有铺地毯的地板触感上坚硬而寒冷……之前的地毯在两人某一天晚饭后喝咖啡时被打翻的咖啡弄脏了,撤掉的地毯堆在阳台的角落,本来说有时间去清洗一下,但是他们两个谁都不是做家务的料儿,脑子里也没活,竟然一齐把那张可怜的地毯忘记了,等再想起来时污渍早就洗不下来了。
他们一致地推诿着责任,在笑闹一番后决定重新买一块地毯,买一块毛更短一点的,并且图案要鲜亮一点,已经定好了去商场挑选地毯的时间,但是全都来不及了……
在这种寂寥的时刻,想起来的却偏偏是很美好的回忆,贺易凡苦笑起来。
明明用胳膊撑一下身体就能回到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但是贺易凡感受着刚才跌倒时硌到小腿的疼痛,慢慢垂下头,连完成这样一个微小动作的力气都没有。
被茶几上传来的轻微震动提示,贺易凡抬头看向了亮起屏幕的手机,手机收到了一条系统提醒而震动了一下,目光从那条毫无意义的消息上挪开,贺易凡看到时间已经来到了16:12。
请的一个小时假眼看已经要过去了,但是完全不想动。
哪怕只是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劲。他的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成了一团软塌塌的水泥。心口沉闷发胀,像被按了一块湿漉漉的布,不透气,不舒坦,也没有尽头。
小白走了。
贺易凡强迫自己越过这道思绪考虑自己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不和小白在一起的话,系统上的关怀值就没有什么指望的必要了——虽说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关怀值也没有怎么长过,但毫无疑问,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那关怀值增长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但是相应的,他也不必再强装大款了。
季修白不在,他努力维持的多金总裁形象就没有意义了。
可以不用再接私单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工厂也关掉好了、还有剧团也不要去了……音乐餐厅的工作倒还可以留着,作为他生活费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