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宫无岁冷笑一声, 从未那么恨这人是个榆木脑袋, 他气这人对旁人百般纵容, 却对自己委曲求全, 更多的是气自己把本不该承受的苦楚带给他。
叶峭眉说:他多年堪不破,又自愿受劫。
纵然宫无岁三番五次说只喜欢他一人, 他却依旧不肯逾矩, 流风阙主本该是何等快意潇洒的存在, 他名满天下,受世人景仰,如今却困守在宫无岁这个麻烦身边。
脑子里划过乱七八糟的念头, 最后化作一口沉沉吐出的浊气,他慢慢走到沈奉君身边,一双眼睛死死摄住面前的人:“沈奉君,我既然决定在你身边,就永远不会逃,也不会舍下你。”
沈奉君微微一顿,宫无岁就凑得更近:“我要是逃走,你应该把我抓起来关在流风阙中,而不是只要我平安就好。”
人都有私心,再高洁的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逃走,至少宫无岁不能。
沈奉君似有所觉:“抓起来?”
“嗯,抓起来,绑起来,关起来……你想怎样都可以,我不怪你,也不会生气,如果我不听话,你还可以打我一顿,反正我力气没你大,打不过你。”
他循循善诱,沈奉君几乎被诱得失去理智,但很快又道:“不打你。”
他舍不得。
宫无岁看他这幅呆样,立马换了个话术:“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跑了你不来追我,我也会很难过……难道你舍得看我难过?”
沈奉君终于有所动容:“……舍不得。”
“你再想想,我要是一个人在外漂泊,无依无靠,是不是很可怜?”
沈奉君又“嗯”了一声。
“那就对了!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能轻易把我放走,好不好?”
他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嘴脸,沈奉君果然受不了,点头同意下来:“好。”
见他十分上道,宫无岁的心慢慢落回肚子里:“我说了那么多,那你呢?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吗?”
与其半夜不睡觉和嵇忧出来说话,不如直接问他这个当事人比较好。
“有,”沈奉君道,“嵇忧公子说当年文会宴你生气醉酒,为什么?”
这回愣住的人换成了宫无岁。
为什么?
从来没人问过他为什么,只有宫照临看破不说破,他也从来不肯承认是因为沈奉君的婚事。
迎着沈奉君困惑的目光,他抿了抿唇:“这个问题……我能不能明天再告诉你?”
沈奉君显然有些失望,还有些不解,但还是道:“好罢。”
。
第二天天一亮,蝶奴就高兴地和众人分享取得梦花的方法。
“催熟?”嵇忧咽下一口豆浆,闻言不明所以。
“梦花可以把美梦当做养分,你们把美梦交给它,它当然就能提前开花,以前我在神花府,就见过药园的长老用这种方法培植梦花。”蝶奴对此很有经验,“这也是不得已的方法,不然等你们拿到梦花,燕孤鸿坟头草都三尺厚了。”
宫无岁昨晚就猜到蝶奴会用这种方法,故而没什么异议:“嗯,就这样吧。”
“那就请无岁公子入梦,阙主陪你一起,如果在梦中状态不对,也好及时阻止。”
“命相会为你们护法,我和嵇忧会在梦花盛开时替你们摘下收好,”她搬来一盆欲开不开的梦花,碧绿枝干,鲜红花苞,乍一看平平无奇,仔细看却见植株上翻着淡淡的灵光。
时间不等人,宫无岁和沈奉君一左一右躺在榻上,双手交握,嵇忧公子微一拂袖,二人闻见一股暖香,眼皮也越来越重,最后毫无知觉地入梦。
白光自脑中闪过,宫无岁有些困难地睁开眼,眼前却见一道朱红的大门,大门上挂着一副漆金的匾额,上写着“神花府”三个大字。
他微微一怔,下一刻却被抓住手臂:“我的小公子啊,你又跑去哪里野了?半天都找不见人,照临公子找你老半天了!”
宫无岁定睛一看,见此人头戴一顶明黄绒帽,颇有些滑稽,是守门的家仆,叫阿连,以前他躲懒不练剑,偷偷跑出去,气得夫子亲自守在大门口准备拿他,夜里就是阿连给他开门。
可无论夫子还是阿连,都早已不在人世。
乍见故人,宫无岁心中百感交集,但很快又收拾好情绪,他还未说话,嘴巴却自己动起来:“兄长找我何事?”
阿连道:“两日后开宴,不少门派的弟子已经抵达神花府,照临公子说来者是客,他一个人照应不过来,让你也去。”
一听不是被夫子教训,宫无岁立马松了口气:“原来是叫我会客,那简单!我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