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间带着两朵硕大的红色芍药,身上穿一件水红长裙,外头裹着一件黑色的鹅绒大氅,衣饰艳丽,搭配略古怪。
“这么晚还过来,我先说好,这儿可没有多余客房给你们住,”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只是一心一意锄地。
宫无岁伸头一看,发现她正把几团落花放进新挖好的坑里,锄头再一勾,泥土就结结实实把落花盖起来,他忍不住道:“姑娘怜香惜玉,夜半葬花,实在好情致。”
蝶奴一听,反驳道:“花落了就该埋进地里沤肥,等明年开得更好,我可不是伤春悲秋的人,更没有情致。”
宫无岁:“原来如此,是我浅薄了。”
蝶奴仔细将花埋好,又道:“知道浅薄就好,这方圆十里的花没一朵比得上我,与其为花伤感,不如多看看我完美的容颜。”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宫无岁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经年未见,蝶奴姑娘还是那么风趣。”
那蝶奴一听,果然狐疑地转过头来,在看清宫无岁的容貌后,眼睛都瞪大了:“无岁公子?”
又难以置信道:“你不是已经……了吗,清明我还给你烧过纸钱,是我累出幻觉,还是我到地府了?”
宫无岁道:“当然不是幻觉,保证货真价实,天底下哪有我这么英俊的鬼?”
蝶奴将信将疑地围着他转了两圈,终于慢慢放下心来:“果然是真的。”
又看向沈奉君:“阙主也来了,你已经四年没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年也不来。”
沈奉君一顿,神情有些困惑,但没多问,只道:“有事耽搁。”
宫无岁听他二人寒暄,心道:“听她的意思,难道沈奉君以前年年都来吗?”
恰此时,一道蓝影从屋中步出:“三位远道而来,请到屋里坐吧。”
他体态修长,面貌极俊美,初见时他还和宫无岁一般大小,一晃过去多年,俊美不改分毫,还更甚从前,完全将身边的蝶奴衬地黯淡无光。
他慢慢走过来,小心翼翼搀住蝶奴:“天色太暗,明天再锄吧,饭菜都做好了,先吃饭。”
蝶奴将锄头往脚边一扔,满意夸赞:“干得不错。”
“正好你们来就一起吃吧,他手艺不错的,”她走了两步,一边扶住腰,露出微微凸起的肚子。
宫无岁看得一愣,忍不住和沈奉君对视一眼:“这是……”
嵇忧看得出他眼底的困惑,微微笑道:“她有身孕不方便,需时时照顾着。”
又道:“我炖了乌骨鸡汤,请进来吧。”
第55章
嵇忧领着几人进屋, 屋舍不大,但五脏俱全,檐下的瓦罐里种了各式花卉, 屋后围栏里的有一群母鸡在悠闲啄食, 屋内干净整洁, 金黄的鸡汤飘香,另配三四个小菜,十分丰盛, 不禁引人食指大动。
在座的都是熟人,也没那么多客套,嵇忧先安置好蝶奴, 替她盛饭置汤,又道:“几位自便。”
叶峭眉目不能视物,嵇忧将饭菜放到她手边, 前者礼貌道:“多谢。”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刚来就遇上你们开饭,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宫无岁一整天没吃东西, 现在肚子空空。
说来也怪, 他复生的事明明令人匪夷所思, 但桌上的人却好像没多意外, 嵇忧闻言只笑笑:“无岁公子自便,若无你和阙主照拂, 我和蝶奴此刻也不能在此自由自在。”
宫无岁也就罢了, 但沈奉君以往和嵇忧是没什么交情的, 如今这夫妇话里话外与阙主熟识,过去几年沈奉君似乎每年都过来找他们,还挺让人意外。
他满腹疑问, 但在饭桌上又不好问出口,等一顿饭用完,嵇忧套上一个灰围裙就去洗碗,蝶奴揉揉肚子,主动道:“你们结伴而来,肯定不只是来找我们叙旧吃饭,有什么要紧事吗?”
叶峭眉将药方递给她,宫无岁也将梦花的事一一告知。
蝶奴听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不是一起的,这药方不是难事,天心草和无衣花我种过不少,到库房去取就行,人命关天,你行走不便,到时候让嵇忧将你送出朝雾林,即刻就能启程回东南。”
叶峭眉松了口气:“多谢你。”
蝶奴却道:“这有什么可谢的,这些花草我本来就是种着玩儿的,能救人也不错。”
转又道:“只是梦花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