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他身上带着那么多钱却不知道怎么换食物,可见他家中亲人替他操碎了心,宫照临听完更是心中不忍,吩咐弟子将喻平安带回去安置,再送吃食给他。
喻平安立马高兴起来:“啊啊……谢谢大哥哥。”
他年纪看着比宫照临还大,却还是叫大哥哥,众人一时失笑,宫照临也不恼,道:“不必谢我。”
喻平安刚要走,却忘了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慕慈心,只听“啪”一声怪响,地上滚落了一片珠子,喻平安一呆,摊开掌心,将一个紫檀佛珠递给慕慈心:“啊啊……断了。”
慕慈心也不生气,只接过来:“丝线松了,我再重新串好就行,你先去包扎吧。”
喻平安被弟子带走,几人终于松了口气,一边弯腰捡回滚落的佛珠,宫照临向来待人周全,对慕慈心道:“多谢慈心公子,若不是你及时拦下,今日免不了一条人命。”
慕慈心却道:“是我父兄不饶人……多亏照临家主大度。”
他一身青衣,十分简素,又挽着佛珠,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佛寺香火气,也未佩刀,而且善良有礼,一点都不像慕啸的儿子。
而且他似乎在慕家很不受待见,但别人的家事也不好过问,宫照临又带人将慕慈心安置下来,终于彻底松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
柳恨剑这时候忽然冷不防开口:“刚才那个喻平安身份古怪,现在天命教的暗杀势力猖獗,家主还是小心为上,别什么人都往回带。”
虽然他说话不中听,但道理没错,也是好意,宫照临叹气道:“我只是看他可怜,又无甚修为,任他流落在外也确实不妥。”
宫照临心善是尽人皆知的事,三个月前他还收留了一位受伤的异族公子,名叫嵇忧,现在都还住在神花府中,据说这次文会宴也会出席。
“素闻仙陵门风清正,济世为怀,没想到连这些事湘君都替我留心,实在多谢。”
宫照临这人总是噙着浅笑,一副温和从容的模样,他说话也真诚,但柳恨剑听来却总觉得怪怪的:“仙陵和神花府交好我才随口一说,我可没那么好心。”
他看够了热闹,转身就走,宫照临对沈奉君笑笑:“你这位师兄真是位嘴硬心软的人。”
沈奉君深以为然,宫照临转头道:“你带阙主上街去吧,这里有哥哥主持。”
宫无岁有些心疼宫照临操劳,但他昨天答应过沈奉君,食言也不好,于是道:“那好吧,等我晚上回来帮你。”
他们出门晚,宫无岁带着沈奉君逛了两个时辰,买了一大堆东西才回到神花府,他又趁夜绕回宫照临的住处。
夜灯亮如白昼,宫照临仍然埋首在案前,一笔一笔确认明日开宴的大小事宜,他手边还有已经冷透的浓茶,整个人带着倦意,双眼却带着温润坚定的神采。
五年前他们兄弟二人的父母亡故,十五岁的宫照临带着十岁的宫无岁一起处理完父母的丧仪,匆匆成为了神花府的主事人,人人都以为两个少年人不能成事,就等着神花府败落那天,谁知一晃五年过去,神花府屹立不倒,还蒸蒸日上。
然后风光背后少不了殚精竭虑,兄长虽然不说,但其中辛苦宫无岁都看在眼里,他推开门来到书桌前,宫照临停下笔墨:“这么晚还过来,你和阙主都玩好了?”
“那是自然,我才将他送回去,立马就来顶兄长的差事,”宫无岁接过笔墨,把人撵开,自顾自看起来,“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宫照临没拒绝,也没走,只是苦恼地捏着一卷宾客名单,颇有为难之处。
宫无岁道:“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宫照临指了指宾客名单上慕家堡慕家四口,实话实说:“天武台与神花府一向没有交情,但他们举家前来,又说明对此行颇为重视……我怕他们在打别的主意。”
宫无岁却道:“我看那个慕啸修为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真要有事打起来,在神花府的地盘,还怕他们不成?”
宫照临却摇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是怕他们动别的脑筋。”
宫无岁不解地“啊”了一声,还有心情玩笑:“什么脑筋?难道他们真要和兄长结亲?不会吧。他们不是最看不起我们吗?”
宫照临一时失笑:“若他们有意和我结亲,我还能应对,不必那么苦恼,可惜人家看不上你这个凡俗平庸的兄长,有更好的人选。”
“什么意思?”宫无岁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想到白天那慕家小姐要跟他们一起游玩,上官夫人那古怪的言行。登时回过味来,“你说沈奉君?”
他深觉不妥:“可沈奉君不是才十五岁么?他和我一般大小,哪里能成亲?”
宫照临这几年游走各大门派,自然看得更通透:“仙陵是仙门翘楚,根基深厚,孟掌门年事已高,沈奉君父母早早离世,且他又是仙陵立派以来最年轻的阙主,不出意外也会是最年轻的掌门,谁嫁给他谁就能得到仙陵的助力。”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一宗旧事:“其实当年母亲也有意和仙陵结亲,两家长辈还开玩笑说如果你是女儿,以后就嫁到仙陵去。”